就像他們上輩子便是這般。
姚音華這樣看了一會兒,又睡着了。
華成岚擦了眼睛,微微笑了。這次,老天爺站在了他這一邊。
第二天上午,姚音華又醒來一次,醒了5分鐘。
這次華成岚沒好意思和姚音華的媽媽搶,文迪進去探視了姚音華。
看着姚音華醒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金梁癱在椅子上,“這要是醒不了,我隻有以死謝罪了。”
華成岚轉過身,“别瞎說。也不一定與你有關。”
洪川指指玻璃窗,“與什麼有關?你們知道他為了什麼?”
金梁坐起來,“我們猜測,與一段曆史資料有關。”
洪川琢磨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情緒的問題。”
下午,金梁和洪川走後,郭曼如來了。
她坐在華成岚身邊,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那日她見到華成岚與韓素荷,她懷疑過,華成岚是不是因此而與她分手。後來發現,不是。華成岚不在意韓素荷,而韓素荷甚至跑到鄭州約見姚音華。
那天夜裡,她見到了一身血迹的華成岚,見到了華成岚發紅的眼睛。後來,她又見到了被華成岚的車撞碎的道閘。
結果浮出水面,她卻無法推理過程。
姚音華的行程安排出自她手,他們之間,沒有機會相處。
華成岚說,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他想要的。
她問他,想要什麼樣的。
他不語。
現在,郭曼如知道答案了。
盡管,其中還有百般疑問,比如,此時擺在眼前的,姚音華為什麼自殺?
“他失血過多,醫生說,就是醒了,身體也要恢複很久。不要給他排工作了。”
“嗯,我知道。”郭曼如掖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後面的工作,我來處理。”
“你把果冉調走吧,田牧飛留下。”
“好。”聽着華成岚不再說工作,緩了一會兒,郭曼如側過頭看他,“下次什麼時候去洛杉矶?”
美國佳寶與清源集團的案子,剛剛開始。
“3月中旬。”
郭曼如站起來,“好好吃飯。”
華成岚擡頭,微微笑了一下,“好。”
第三天,姚音華醒了好幾次,清醒的時間增長,最長的一次醒了半小時。
每次他醒來,華成岚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在紙上用大号馬克筆寫字,按在玻璃窗上,一一展示給姚音華。
“我早晨喝了牛奶。”
“剛才洪川和金梁來了。”
“我查了,那家日料店紅棗年糕湯最好喝。”
短短一句話,華成岚要忙活好久。他能看到,姚音華在看那些字。
姚音華醒來第四天,轉入了普通病房。
醫生說,他身體虛弱,但生命數值都合格了。
文迪在姚音華的床邊,止不住地哭,姚彬一直安慰她。
“媽媽。”姚音華聲音低弱。
“醫生說你現在沒體力,少說話。”姚彬安撫兒子,又安慰老婆,“你想他心情好,你别哭。”
姚音華上次落水醒來,文迪有很多疑問。她覺得,這不是她的兒子。
後來,她給自己做心理纾解,此事暫時按下來。
這次,他們夫妻二人見到在ICU被儀器重重圍起來的姚音華,文迪懊悔不已。她為什麼要質疑,有什麼可質疑的?
白紙黑字的親子鑒定報告,不是她的兒子,還是誰?
文迪恨不得自己替兒子去死。她更怨恨自己,上次兒子回來,把銀行卡給她,又說要賣車,她怎麼就沒重視呢。
文迪有萬般疑慮,在兒子醒來這一刻,化作淚水流出去。隻要兒子活着,什麼都是好的。
待姚彬扶着文迪出去之後,等了一會兒,華成岚進來了,坐在姚音華右側。
姚音華此刻說話沒力氣,但還不想睡。
沒了大玻璃窗隔着,兩人這樣看着,華成岚有些害羞。
姚音華的右手朝他擡起,華成岚忙雙手接住。他的手很涼,一直在輸液。他雙手捂着,給他暖着。
還是姚音華先開了口,“牛奶是熱的嗎?”
“不是,我着急,怕你醒了我沒看到。”
華成岚的害羞,散了。
“與金梁無關。”
“嗯,我知道。”
姚音華說幾句,要歇一會兒。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在夢裡,他與成逸,愛了,笑了,哭了,亡了。
他拿命做賭注,什麼也沒有改變。
夢中的道士說,有人在等你。
于是,他睜開眼,見到了華成岚。
“我上次,第一個看到的,是醫生。”
“這次是我。”華成岚幫他把話說完。
姚音華不再說話,華成岚安靜陪着他。
片刻之後,姚音華眨了幾下眼睛,又閉上了,睡着了。
華成岚把床放平,把被子往上蓋了蓋。
姚音華的左手腕纏着厚厚的紗布,裝了小号固定器。
插着針頭的右手,曲了一下指尖,握住了華成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