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

華立為挂了電話，去了爸爸房間。

華元昌最近喜歡聽收音機。他仰靠在藤椅上，收音機裡正在講評書《楊家将》。邊牧趴在藤椅邊上，見華立為進來了，跑過來，對他搖尾巴。

華元昌睜開眼，看了一眼華立為又閉上。

華立為坐在藤椅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摸了摸邊牧的頭，邊牧把下巴放在他腳上，趴在這裡。

“下午那個小混蛋回來幹嘛了？”

“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華立為情緒有點低，華元昌睜開眼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

華立為說：“音華在橫店撿了一個棄嬰，男孩，現在兩個多月，沒有殘疾。當地警察已經在報紙上公告1個多月了，還有半個月，2個月公告結束，這孩子就可以被領養。”

華立為打開手機，把姚音華和李子的合照給爸爸看。

華元昌從躺椅上坐起來，關了收音機，拿起室内燈光的遙控器，把燈調亮了一度。他看照片上的孩子，也看大人。他知道音華是誰，還沒見過，照片這也是第一次見。

能做演員明星，長相自然差不了。難得是，這小子沒化妝，也沒穿漏洞補丁、花裡胡哨的衣服。居然還會抱孩子，看樣子挺喜歡孩子。

華元昌又看孩子，“這孩子兩個多月？這麼丁點？”

“成岚說，是早産兒。”

“嗯，差不多。一般足月的孩子，滿月就白胖白胖了。”華元昌看着華立為，“你想領養了？”

“柳月想領養，我擔心……”

華元昌等了一會兒，見華立為還在猶豫，他問道：“你擔心什麼？”

華立為歎口氣，聲音低沉，“我擔心我發病的時候，傷害了這孩子。”

華元昌又看看照片，把手機還給華立為，琢磨了片刻才開口：“你擔心的有點多餘。家裡這麼些人呢，如果孩子來了，再請個帶孩子的阿姨。這麼多人，怎麼也護得了他。”華元昌的态度顯而易見。

“柳月也這麼說。”

“那小混蛋，怎麼這麼懂事了？”華元昌又躺回去了。

華立為笑了，“音華很喜歡這孩子，他想領養。他和成岚年齡不夠，領不了。成岚想着，我和柳月也需要個孩子。”

“哼，算他有心。”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别的，末了，華元昌閉着眼似自語般說了句，“領回來吧。這孩子來了，算你對柳月有個交待，救了我們一家人。”

這一夜，華元昌、華立為、柳月都在想着李子。

6月30日，華成岚飛往洛杉矶，出席第三次庭審。

7月1日，華立為和柳月飛到橫店，與請假飛來的姚音華，一起去福利院看望李子。

他們先到母嬰店采購，除了衣服和奶粉，滿店琳琅滿目花花綠綠的東西，華立為都不認識。華成岚到華家的時候，已經十歲，是大孩子了。他沒見過這些東西。

柳月則認真聽姚音華和導購員說話，把采購的東西逐一拍了照片。

看着柳月這麼認真，華立為心裡紮着疼。

到了福利院，工作人員對姚音華很熱情，姚音華介紹了華立為夫婦的身份。清源是國内第一飲料品牌，無人不知。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立刻找來了院長。

柳月見到了李子。柳月不用誰教她，上手她便抱得很好。李子看着柳月，在她懷裡歡快地蹬腿。

“誰抱得他舒服，他就蹬腿。”姚音華問福利院工作人員，“是不是？”

那人說是。

柳月歡喜得一直帶着笑容，抱着孩子給華立為看。

華立為和華成岚一樣，手指戳了戳李子的臉蛋，“他現在有三個月嗎？”

福利院的人說：“醫生推測了一個時間段，大概是3月25日到4月1日之間出生的。到現在，大概是三個月。”

“我每次見他，都覺得他比之前胖了些。”姚音華給柳月比劃，“我撿到他的時候，就這麼小。像個土豆。”

幾人笑着，又都有些心酸。

幾個大人說說笑笑，李子在柳月懷裡睡着了。臉貼在柳月懷裡，讓柳月徹底化了一顆心。她對華立為悄聲說：“你看，他多乖。”

柳月表明他們夫婦的來意，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給他們做了登記。

姚音華和院長說，他是想領養李子的，可惜他年齡不合格，所以叔叔嬸嬸來領養。

他又悄聲對院長說，華立為夫婦沒有孩子。

院長了然地點點頭。

人心不是秤砣，經不起稱。

但如果家裡隻有李子一個孩子，那就沒問題。

姚音華一直以為自己是可以領養李子的。直到華成岚出國前，才告訴他那些領養條件。他當時甚至想着，不如讓爸爸媽媽來領養李子，然後他養着就是了。

華成岚和他說了華立為夫婦，姚音華立刻就懂了。

今天，看到柳月看李子的神情，他懂了華成岚的用心。

華成岚說：“如果小叔小嬸領養了李子，比我們領養更好一些。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他。你看看現在你我的情況，别說陪孩子了，我們見面都難。李子住在華家，隻要我們有空，我就把他帶回來陪你。”

華成岚生怕他難過，竭盡所能地安慰他。

這一晚，柳月約姚音華到酒店餐廳喝茶。

柳月穿了一身淡藍色大牌套裝中長裙，配了一雙平底白色淺口皮鞋。坐在那裡，一看就是一個富家太太。

姚音華坐下來，“我上次住院的事情，特别感謝您和華總。”

柳月帶着親切的笑容，“于公于私他都要幫忙的。成岚從未開口找過小叔幫忙。我們也從來沒見過，成岚那麼慌張。”

姚音華心裡有些疼。

柳月擺擺手，“我們不說過去的事。我們家的事，你都知道。如果别人說句‘好好活着’，可能是敷衍，我們不是。”她垂下目光，眨了眨眼睛，再擡起時，帶着笑容，“成岚現在比以前快樂，尤其是提起你的時候。”

“我也比以前快樂。”

“我們是一家人，以後有了李子，要常來常往。成岚說，你爸媽待他很好，說你媽媽給他熬湯喝。你來華家，也是一樣的。家裡老爺子那你不用擔心，立為會去說服他。”

柳月是個極聰慧的人，很會聊天。

兩人又談了很多照顧小孩子的事情，柳月越說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