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學校傳出了一些詭谲的流言——男生宿舍鬧鬼了。
有人說拐角那個雜物間的門上插着半截沾血的鑰匙,有人說走廊盡頭的聲控燈總是突然亮起,還有人說半夜上廁所的時候會聽到指甲撓牆的聲音。
盡管以上言論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有一件事,卻是好多人都親眼見到了,那就是遊蕩在三樓的白色幽靈。
周一當晚,二班的一個學生在熄燈後,蹲在走廊與他的母親視頻,回寝室的途中,白色幽靈從他面前一閃而過,他吓的邊喊邊沖了回去,但大家都以為是他眼花了,所以并不在意。
結果第二天,肖揚他們也遇到了,第三天,蹲守在走廊的公子邈和秦奏在昏昏欲睡前,忽覺一陣寒氣襲身,兩人猛地睜眼,就見一隻白色幽靈在樓梯口直勾勾盯着他們,旋即又消失不見。
霎時,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各班班任緊急召開班會,宣傳“不信謠不傳謠”還有“抵制封建迷信”的思想,然而鬼神之論,雖可不信,但不可不敬,白色幽靈的種子已在學生心裡生根,又豈是一個班會就能拔出的?
對此,巴儲很是頭疼,盡管要求學生禁止散播謠言,可消息還是很快傳到了家長耳中。
現在,他的手機是一刻也不消停,不是消息振動就是電話轟炸,強烈要求學校盡快處理此事。
可巴儲是來自地府的人啊,這學校有幾隻鬼魂,他們都在哪裡待着,他一清二楚,隻是鬼魂并不作惡,他也沒辦法緝拿。
所以說實話,那個白色幽靈根本就不存在啊,這讓他怎麼處理?
“可我當真看到白色幽靈了。”公子邈食指微彎,輕輕摸着下巴。
“你确定是白色幽靈,不是别的什麼?”李乘歌皺眉道。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坐位,熟悉的校長辦公室。
公子邈搖了搖頭:“當時困極了,看不大清。”
“廢物一個。”李乘歌罵道。
“李乘歌,你少在這裡徒托空言,有本事就去把那個白色幽靈給抓到,見都沒見過,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公子邈将木簪拔出,柔順的頭發瀑布般散了下來。
“連頭發都挽不好的人,還有臉提‘本事’兩個字?”
“你厲害,你來幫我挽?”公子邈故意将木簪遞了過去。
李乘歌看都沒看就踢過去一腳,公子邈迅速收手,得意地哼了一聲。
“公子邈,你能别犯賤了嗎?”李乘歌無語地扭過臉。
公子邈走到銅鏡前,微微仰頭,左右輕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似在欣賞一件絕世珍寶。
“有時間糾結這個,不如想想怎麼終止流言。”
“是呀是呀,祖宗,你可有頭緒?”巴儲笑呵呵問道。
“這還要什麼頭緒?”李乘歌看了公子邈一眼,不疾不徐道,“跟他一樣,在走廊蹲呗。”
公子邈秒笑:“我還以為李大人能有什麼高見,原來隻是個抄襲别人的小醜。”
李乘歌不想搭理公子邈,對着巴儲道:“既然不是鬼魂,那就是人為的,百分之八十是誤會,今晚我去看看吧。”
“好好好,那祖宗你小心,辛苦你了。”巴儲跑過去給李乘歌捏着肩。
“小心個屁?”李乘歌晃了下肩膀,“我還能被人給傷了?”
“那是不能,但……總要關心一下的嘛。”巴儲讪讪收回手。
“你要是真擔心我,就把公子邈給我解決了。”
“這……解決?”巴儲怯怯地看了公子邈一眼,後者捏着木簪随意轉了兩圈,便将那如雲的長發盤成了精緻的發髻。
“殺了啊,這還不好理解嗎?”李乘歌聲音拔高。
巴儲吓得不敢說話。
公子邈悠悠道:“李乘歌,我可還在這兒呢,你們兩個如此大聲密謀,是不是有些過于明目張膽了?”
“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殺你還要密謀?”李乘歌速速朝門口走去,“我實在不想聽他這死動靜了,巴儲,這事交給你了,明天我要驗屍。”
“诶!祖宗!祖……”
公子邈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重新盤起頭發:“太幼稚了,李乘歌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巴儲低頭撇了下嘴。
還長大呢?
兩個都是不省心的主兒!
其實李乘歌提前走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下午第三節課是化學課,他雖然很反感吳曉燕占用下課時間這一點,但也不至于公然與之頂撞,而且她實在是太能唠叨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在她的課上遲到。
李乘歌從後門偷偷溜進來的時候,吳曉燕正寫着闆書。
他拿起桌子上擺着的紙杯蛋糕,疑惑地坐了下去。
陳三願忙在紙上寫下“是顧聲拿過來的”,可李乘歌卻沒問他。
“于海銘,這誰給的?”
“顧聲。”于海銘小聲道。
李乘歌點了點頭,轉過去了。
陳三願指尖泛白,把紙的一小角捏得皺皺巴巴,目光晃呀晃的,落到被化學書蓋住的塗改帶上。
晚飯的時候,李乘歌又問了肖揚一些關于白色幽靈的問題,可他也隻是模模糊糊看到一點白影,臉什麼的都沒見到。
不過,他還是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他聽到了腳步聲。
李乘歌若有所思,這不實錘是人了嗎?
于是到了晚上,本該早早上床的李乘歌一直在下面坐着,靜靜等待着時間變成24:00。
無意間,視線落到陳三願的床上,李乘歌右眼皮跳了一下。
這個傻子,流言傳得那麼兇,他居然還敢在這個時間一個人待在自習室學習,真是要成績不要命了。
可轉念一想,若真是要找個人陪他,也找不到呀。
反正不可能是他,要不是為了抓白色幽靈,他早就睡了。
李乘歌打了個哈欠。
不提還好,一提就困了。
看了眼手機,2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