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純又乖。
你要說這人兩年前是一中把酒瓶子往校霸腦袋上掄的風雲人物,這誰信啊?
蔣栀禮不客氣地自顧坐下,拿了罐桌子邊上的可樂,單手一扣,“啪嗒”一下打開,放嘴邊嘗了一口,然後擡眸直視着秦笑,輕笑了下,“準備寄人籬下了。”
秦笑“啊”了聲,“這次回來是跟你爹?”
蔣栀禮點頭。
秦笑長歎了一口氣,“你那爹,可不是省油的燈。”
“就一年,反正還有一年就高考了。”蔣栀禮說。
突然,蔣栀禮視線撇過趴那的女孩兒,問秦笑,“她幹嘛?”
秦笑歎一口氣,“失戀了?哭一星期了。”
蔣栀禮意外道,“一星期都這個哭法?”
“昂。”秦笑點頭。
蔣栀禮眼神狐疑,“那男的救過她的命?”
“......”
秦笑看着蔣栀禮欲言又止。
蔣栀禮:?
三秒後,蔣栀禮輕咳了一聲,“他怎麼救她的命的。”
“他倆在□□群認識的。”
“網戀?”
“對,那男的好像是三中的吧,叫什麼叙來着?”
說到這,那姑娘終于肯擡頭了,“談......談叙,他叫談叙。”
蔣栀禮看向這姑娘,瓜子臉,杏仁眼,小翹鼻,皮膚有點黑,但是五官挺好看的,不過她眼睛都哭腫了,現在看起來就跟悲傷蛙似的,沒什麼光彩。
秦笑腦袋一拍想起來了,“對對對,叫談叙。”
在看見蔣栀禮那一刻,譚曉芸愣住了,甚至忘記了哭,兩道晶瑩的淚珠流半道就挂那。
譚曉芸雖然跟秦笑玩得好,但她是高一下學期才轉學過來的,所以雖然總是聽譚曉芸提起蔣栀禮這人,什麼單科第一、語文作文滿分,當年的市中第一名,說她的牛逼程度簡直是響徹當時整個一中!但那都是傳說中的,這麼多年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雖然是很厲害,但譚曉雲腦海裡對這人也沒能有個大概模樣!
尤其是,譚曉雲這人對學霸還有刻闆印象,覺得學霸要麼都是班上那種看起來就隻知道埋頭苦學的面色蠟黃帶個黑框的,要麼就是年級裡高文軒那種趾高氣昂不跟他們這種普通人打交道的。
但今天見到蔣栀禮,譚曉雲覺得她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剛剛聽蔣栀禮講話就知道,這女孩子沒什麼彎彎繞繞的,骨子裡透着股幹脆又坦然的氣質。
而且主要是,秦笑從來沒跟她說過,傳聞中的蔣栀禮人長這麼漂亮啊。
這會兒秦笑趕忙介紹,驕傲得蔣栀禮是她生的似的,“這位,蔣栀禮,一中大名鼎鼎的蔣栀禮!她要是在的話,一中現在第一名的位置,還輪不到拿大鼻孔看人的高文軒那孫子!”
蔣栀禮咬着根烤玉米粒的簽子,覺得秦笑吹得有點過了,抱歉地沖譚曉雲笑了一下,“她開玩笑的。”
此時夜色晦暗不明,身後小吃店燈牌暖光的映襯下,蔣栀禮的臉白皙又好看,笑起來露出一顆犬齒,因為外形而散發着的溫順乖巧的氣質和她剛剛單手開可樂的利落帥氣及其不符,譚曉芸看着她,竟然完全把剛剛的悲傷情緒都忘掉了。
秦笑又把擡手拍了拍譚曉雲肩膀, “這位,譚曉雲,咱們一中2班班花,曉雲,快說!栀禮大老爺幫你做主,我們這就去把那個渣男的雞都剁了!”
蔣栀禮拿可樂罐的手被吓得一抖,“我剁不了他的雞。”
秦笑:“對對,我們栀爺現在金盆洗手了,bao力解決不了問題,咱們要講文明!”
不提還好,秦笑一提到那個渣男,譚曉雲悲傷的情緒就又上來了,眼淚開始汩汩地不要錢似的往外湧,這會兒見譚曉芸抽抽搭搭說不明白,幹脆秦笑代為轉述,“就那個渣男,他倆做義工時認識的,曉芸差點掉湖裡,他拉了一把給譚曉雲救了,後面他倆就好上了,然後一周前,那男的開始不回短信不回電話,前幾天,我陪譚曉雲去他學校門口蹲他,看見他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他倆還喝同一杯奶茶。”
秦笑說這話時帶着憤慨,替譚小雲鳴不平。
大概是情緒又閃回了,光是聽着,譚小雲都覺得心要碎了,原本止住的哭聲更止不住了,淚水滴答滴答地落到燒烤盤上。
蔣栀禮靜靜地捏着筷子夾了口豆腐吃,她邊咀嚼着,邊把燒烤盤挪走了倆寸,防止烤串被眼淚沾濕。
秦笑咬牙切齒義憤填膺道,“渣男!那男的現在在哪你知道嗎?看老娘不收拾她?”
“嗚,嗚嗚嗚,知嗚嗚,道嗚嗚。”
譚小雲說,剛剛看見那渣男發了朋友圈,現在正跟他朋友在城東新開的台球室打台球。那台球室離這也不遠,也就隔着條街。
說着,秦笑已經拉着譚曉雲,給她從座位上拔了起來,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回事譚曉雲,這哭哭啼啼算什麼?你隔這哭,那渣男估摸着這會兒泡着妹别提多開心呢!走!姐帶你出這口惡氣!”
蔣栀禮其實沒辦法共情這種被男人甩的悲傷情緒,跟這個叫譚小雲的也是初次見面,所以對秦笑的憤慨有點子無感。但是今晚譚曉雲和秦笑這倆多多少少都喝了啤酒,桌子上幾罐啤酒罐東倒西歪的,看起來喝的還不少......主要是秦笑非要去教訓那個男的,據說那男的又是三中學渣的,身邊都是些開鬼火馳騁的社會人,蔣栀禮又不能放任她倆單獨去。
蔣栀禮隻能拿起沒喝完的可樂,跟她倆身後。
10分鐘後——
“他現在就在裡面是吧?你等着,姐去給你幹死他!”
秦笑奪過譚曉芸手裡的啤酒一口猛喝進去一大半,二話不說就要往裡去懲治渣男,但是架不住譚小雲臨時有些後悔,抓住秦笑胳膊,“笑笑,你,你真的要去啊?”
秦笑不可思議,“不是吧?!你心疼他?”
“不是!可......可是,他認識你,而且他不是有同伴在裡面嗎?我怕他報複你......”
秦笑把啤酒瓶塞譚曉雲手裡讓她拿着,“怕啥,你栀爺回來了,誰敢欺負我?”
譚曉雲:“啊?”
秦笑口出狂言道,“你是不是對蔣栀禮這三個字,還沒有概念?!!”
譚曉雲逐漸想起來,秦笑說起過她跟蔣栀禮認識的故事......但譚小雲此刻實在沒有辦法将那個把秦笑從被8個男生逼小牆角的險境解救出來的故事裡的蔣栀禮,和眼前這位正斜靠在台球室門口的樹底下,唇邊咬着吸管,從頭發絲到腳都透着股子人畜無害的女孩聯系到一起。
蔣栀禮打了個哈欠,困頓到眼角濕潤,覺得不能放任她倆在這裡繼續說了,這得拖到什麼時候。
她隻想趕緊解決掉回去睡覺。
打完哈欠,蔣栀禮發現這兩人都在看着她。
蔣栀禮:?
秦笑和譚曉雲看向她的目光裡,都帶着仿佛救世主般的期冀——
所以,蔣栀禮把這事解決得很迅速。
她從進去,到出來,隻花了兩分鐘不到。
秦笑迎了上來,“怎麼樣?懲治那渣男沒?”
蔣栀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恩”了聲兒。
突然,秦笑的胳膊被譚小雲拉了下——
“你看那個是不是談叙?”
秦笑眯着眼睛看過去,發現那個叫談叙的渣男,正從隔壁網吧出來,門口還有個長發窈窕的女生在等他。
秦笑一愣,“他咋沒在裡面?”
蔣栀禮一下子就清醒了,幾縷夜風鋪面而來,困意一瞬間消散。
秦笑脖子像是機器似的,一節一頓轉過來看蔣栀禮,“栀爺,那你剛剛——”
蔣栀禮也很疑惑,“我剛剛——”
她停頓了一下,好奇道,“制裁的是誰?”
三秒後,秦笑小心翼翼地,“你剛剛對他......沒做什麼吧?”
蔣栀禮還在回味,她想了一下,遲疑道,“沒有吧。”
她不太确定的口吻,“就是輕輕地撫摸了他一下?”
秦笑和譚曉雲相視一眼。
下一秒,蔣栀禮漆黑渾圓的眼珠子沉默地在她倆身上來回了兩三輪兒之後,認真地建議道,“跑吧。”
秦笑:“......”
譚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