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王知蘅眉頭微皺,“你是覺得李府想打月兒的主意?”
嬷嬷是王知蘅母親身邊的人,自小看着王知蘅長大。
從出嫁起就跟在她身邊的,行事有章有度,自然不會空穴來風。
現在也隻是在她這裡提一個醒。
兩家同為商賈之家,若是李家想更上一層樓自該與官宦之家聯姻。
可巧就巧在如今明月的頑疾已經大好。
王知蘅出自太原王氏,鐘鳴鼎食之家。
縱使是旁支,也不容小觑。
“無妨,”王知蘅輕輕順了順明月的碎發,“明月還小,我們家不搞指腹為婚那一套。”
嬷嬷見自家娘子有準備,便笑着說起了其他趣事。
自打阿娘與嬷嬷說到什麼“李家”、“排行十二”、“才華出衆”,明月的耳朵就豎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
心癢難耐。
于是明月撲到王知蘅的懷裡,“阿娘,你要背着明月出去玩嗎?”
王知蘅笑了,“阿娘是要去拜訪一位夫人,月兒可要跟着阿娘?”
“會有人陪我玩嗎?”
王知蘅心裡一陣酸澀,因為大小的頑疾,女兒長這麼大還沒有什麼玩伴呢。
無妨,反正李家馬上就要搬走。
“李家有個和月兒年紀相仿的小郎君,月兒不妨随阿娘去看看。”
明月眨巴眼睛,“那他叫什麼名字啊。”
王知蘅思考了一下,“應是單名一個“白”字。”
她看着自己女兒愣愣的樣子,以為是沒聽明白,就笑着道,“等月兒見到自然就曉得啦。”
殊不知。
明月是被這個消息砸懵。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人竟然還沒走。
*
次日上午,馬車哒哒哒去了李府。
兩家其實距離不遠,就隔着一條街。
但都是碎葉城有名的富戶。
李夫人長得很有異域特色,也是個大美人。
兩人說着客套話,明月就乖乖待在一邊當鹌鹑。
餘光裡,她總覺得李夫人看她的目光太慈祥,怪瘆得慌。
“月兒可是無聊?便讓彩玉陪你去院裡玩。”
“小娘子正是愛玩的年紀,聽我們說話哪裡呆的住。”
李夫人笑笑,“說來也巧,今日我兒未去私塾。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倒是可做個伴玩耍。”
王知蘅颔首,“那便要勞煩貴婦小郎君,我家這個頑皮得很。”
李夫人見王知蘅點頭,于是吩咐一旁的婢子,“去尋十二郎來。”
心裡咚咚咚跳着,緊張得小手都出汗。
緊緊盯着門口處,她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小郎君和明月同年,卻比明月高了半頭。
身着月白色的長袍,生得白且精緻,臉上還有一些嬰兒肥。
看得出來日後必定是美男子一枚。
明明隻有五歲,小小一隻卻很有禮,全然不像明月心目中那個豪放灑脫的形象。
明月看着他抿着嘴裝成熟的模樣,面上不做聲,内心已經被可愛地笑翻。
“十二郎,你陪着月兒到花園裡玩去吧。”
*
明月就跟在她身後,仔細地琢磨該拿什麼話作開場白。
結果冷不丁前面人停下來,明月沒刹住腳撞了上去。
這下好了,倆人摔在一起。
不過這小郎君先爬了起來,還知道過來扶明月。
動作比彩玉都快,身側的小手還悄悄地掏出來了手帕。
明月撇撇嘴把眼淚憋了回去。
别以為我沒看到,我是那麼容易哭的女孩子嗎?
“你叫什麼名字?”李白悄摸摸把手帕塞回了袖子,“你可讀過書?”
“我叫明月。”
書嘛,上輩子讀過。
“讀過。”
讀了好多呢。
一旁彩玉恍然,怪不得先前那些日子女郎總去郎君的書房。
女郎這麼早就開始讀書了嗎?
那她作為婢女是不是也該跟上女郎的腳步?
李白看上去很高興,“我在私塾上課,先生為我們講誦六甲。”
明月面上星星眼崇拜地咧嘴。
心想我上輩子就知道了。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白這才想起來忘記與小娘子介紹自己。
“我姓李,單名一個白字,因阿娘夢太白金星入懷而得。”
明月笑嘻嘻地問他,“那小郎君的小名不就是長庚了?”
明月拉了一下他的小手。
嗯,軟乎乎的。
小郎君耳尖紅了紅,“阿娘提過,但極少這樣喚我。”
一般都喚他十二郎。
“那我以後就這樣喚你啦,你可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明月已經單方面把他當作朋友。
以後的豪放霸氣的李白她可能高攀不起。
但是現在可可愛愛像小正太的長庚她可是能摸到的。
“好……”
李白眨了眨眼,這個小娘子好生有趣。
他,不讨厭。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玩鬧嬉笑中過去。
不過多數是明月在叭叭地講話,李白在聽。
或者明月在問,李白答。
于是經過這一上午,明月深入了解了李白的生活。
如果有錄音就好了,明月愈加遺憾。
若是擱現代,這麼多一手資料不得羨慕死别人。
臨走前明月還有些戀戀不舍,緊緊拉着他的小手不肯松開。
李白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馬車消失。
“小郎君,該回去溫習功課了。”書童在一邊提醒道。
李白收回了目光往回走。
書童聽見小郎君說了一句話,但沒聽懂。
“明月,這個名字很好聽。”
***
馬車上。
“乖月兒可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