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幾個男人腳步聲匆匆而去，許久，李紅杏才從幹草堆中爬出，保持蹲着太久，雙腿麻的沒有知覺，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

“嗯？這什麼？”手底下似乎有張紙，李紅杏打開一看，滿臉錯愕，這畫上的人簡直就是中年模樣的雲連鶴啊！

隻不過雲連鶴更加柔和稚嫩些，畫上這位就嚴肅剛硬許多，眉下也無那顆朱砂痣。

難不成是阿鶴的家人尋來了？這難道是親爹？

李紅杏尋思着，這事回家後得和雲連鶴說說，也不知是好是壞。

方才那些人隻敢掩人耳目偷偷尋人，到底是來尋親還是尋仇暫不可下定論。

-

樹下，李紅杏正記着花露小賬本，她如今漸漸可以寫出一手尚可的字。

‘今日又有十罐預定。’李紅杏放下筆，眉眼彎彎很是開心。

自上次将花露放客棧，不多時就引得一批客人賞識。私底下福來客棧李掌櫃調制的花露在女人們間傳開，隔三差五李紅杏都能收到錢小二送來的單子，忙得不可開交。

‘照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去枕荷邑置辦鋪子的銀兩都能攢齊了。’她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沒控制住笑出了聲，猛地擡手捂住，悄悄看了一眼屋中正溫書的雲連鶴。

月光似乎也格外傾心此人，明明有燭燈在側仍要殷切為他打一束光。

傍晚與他一同回家路上，李紅杏就與他說了今日那些生面孔的事情。

雲連鶴完全不在乎，即使自己可能是什麼侯爺孩子，甚至對這些人隐隐透着幾分反感。

李紅杏靠在桌旁撐着臉看了半晌，舌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端起茶水淺酌一口。

之前隻曉得他每夜屋中燈長明為春闱溫習功課，竟不知他這時候用功專注模樣比之平日更招人。

如水月色裡他格外清俊，仿若月神靜谧清冷。修長手指提筆書寫，眉目專注，連衣袖滑落半截，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也渾然不覺。

她總算明白為何書院中的小女郎都這麼喜歡看他，但這手背指節上深深淺淺的指甲印……

“杏娘，看夠了？”雲連鶴忽然開口，筆未停唇畔卻微微漾着笑。

李紅杏心頭一跳，想起前夜在這桌上的事，不免熱意湧上雙頰。

但面上仍作出一副氣定神閑，走到窗前，故意向前探身子，靠在他桌面上，“我今日去書院了，”眯着眼，笑的有些假，“他們說阿鶴去給心愛之人買首飾了呢……”

牽過他的手，指間停留在那淺粉色指甲印處，見他喉結滾動，越發笑的嚣張。

反手嵌進李紅杏的指間扣住，耐人尋味道，“杏娘這是在盯梢阿鶴嗎？”

眼一翻，想抽出手但掙紮未果，俏皮輕哼一聲，“誰稀罕盯你！”

“诶！”

李紅杏剛側過臉，雲連鶴就一把将人從窗口提了進來，避開墨水小心讓她坐在自己身前。

“這是什麼？”李紅杏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遞過來。

“杏娘不是好奇我給心愛之人訂了什麼？打開看看。”

“好純的水紅！”懷着疑惑打開，李紅杏被這一對紅玉耳墜驚豔，色澤純正，宛若一滴流動的水在燭火映照下透着光。

“這是給杏娘的七夕禮，可喜歡？”

很得她心意，但李紅杏挑眉不放過他，“一早上隻有這個嗎，可有遇見什麼人？”說着輕點他手上的位置。

陣陣悶笑從胸口傳出，雲連鶴眉目疏朗，笑的很開心，“嫂嫂吃醋的樣子很招人。”說着蜻蜓點水般吻她鼻尖。

李紅杏輕踹他一腳，見他縱容又踢過去，卻半路被抓住。

“還差點顔色。”将李紅杏的指尖攏進手心，拂過上面半缺的丹蔻。

“近日太忙了，都沒時間補色……”李紅杏也是有些遺憾，不過比起調制花露又算不得什麼了。

“無礙，”他從桌下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瓷罐，“我已給杏娘備好了。”

夜色昏暗，雲連鶴的手靠近燭火時，李紅杏才發現他手指間染上淺紅色，原來他白日就準備好了鳳仙染料……

驚愕望着雲連鶴，還從未有人替她制過染料，還是特意上山采的野生鳳仙，隻為染出最濃正的紅。

李紅杏承認，她有一瞬間心動勝過理智，詢問她與他的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