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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燒開的水很燙,透過袅袅水霧,雲連鶴身着一件深色絲綢長衫。垂墜感極佳的布料順着連綿起伏的肩頸腰線勾勒出少年纖而不弱的高挑身姿,優美至極,仿若神之手精心雕琢的美玉。
‘怪不得舍不下。’
李紅杏輕靠在浴桶邊,手捧着溫水舀起又傾倒,心中笑自己。
“阿鶴,你可還有事瞞着我?”望着幫自己取布巾的背影,李紅杏漫不經心的開口。
“沒有。”
他有。
李紅杏沒有錯過那背影一霎的遲滞。
她心中深歎一口氣,罷了。
昨夜直至入睡,李紅杏也沒過問那兩人最終如何,可誰知最終還是在今日街頭聽到傳聞。
“哎,你聽說沒,有倆盜墓賊竟離奇吊死在那墓旁樹上。”
“我知道,還是棵槐樹!莫不是槐樹通鬼,墓主人給這倆缺德鬼弄死了?”
“啧啧,滲人!”
李紅杏舀着豆腐花的手一頓,卻不是因為這二人的談論,而是身後又出現的熟悉視線。她端起碗假意與攤主交談,側身擡眼一掃,心下了然。
付了錢,李紅杏起身轉進一條巷子不見人影。
“你日日跟着我做什麼?”李紅杏走了一條小路悄無聲息繞到這人身後。
“啊!”
周茹被身後李紅杏突然地詢問聲吓得一激靈,想要逃跑的步子已邁開。
李紅杏今日非要弄清楚這小女郎究竟要做什麼,幾步上前拉住轉身就走的周茹,疑惑道:“你為何如此害怕我?你我之間分明沒有幾次交集。”
這些時日李紅杏總覺得有個輕飄飄的視線在跟着自己,沒有惡意但好奇意味很濃。幾次三番下來也被李紅杏抓了點尾巴出來,隻是她沒想到是那書院的粉衣小女郎。
曾經那副昂首挺胸看不上别人的小孔雀現在看來倒多了幾分被雨打濕後怯怯。
等待半晌,眼前小女郎隻是張了張嘴又閉口不言。
李紅杏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多次照面,見到她就面帶猶豫欲言又止,實在令李紅杏百思不得其解。
周茹想說,但又怕她不信去詢問雲連鶴,若是這樣他定會來找自己,那種窒息之感仍在夢中絞着她的脖子,她如今恨不得離雲連鶴十丈遠。
一開始周茹還在竊喜被雲連鶴盯上的是李紅杏。
她偷偷觀察想要知道她們二人是如何相處,卻發現李紅杏是個待人和善,心思靈巧的女子與傳聞绯聞毫不相幹,而那雲連鶴在李紅杏面前卻是乖順得很,一點都看不出那日兇狠模樣,判若兩人。
她還悄悄托人從李紅杏那買花露,好聞極了,連嫁在都城的姐姐都沒給她寄過這麼好聞的香。
她認為李紅杏不應該被這種人欺騙,所以跟着她,希望自己有勇氣和她揭露某人真面目。
周茹停下掙紮,反手握住李紅杏的手臂,神色略帶害怕,請求道:“那你不能将這事告訴雲連鶴。”
李紅杏一愣,阿鶴?怎麼會和阿鶴有關?難不成……她目光詭異的看了看周茹,猶疑着點頭。
見李紅杏表情是想歪了,周茹急的跺腳,連連擺手忙道:“不是你想的那種!”
周茹将那日僻巷裡的事一一向李紅杏道來,不過隐瞞了自己對他的威脅,在李紅杏面前對雲連鶴的人面獸心狠狠批判。
“……此話當真?”李紅杏不喜他人這般肆意侮辱雲連鶴,眉頭緊皺耐着性子聽完,眸中并無恐懼之意,對她的話将信将疑。
雲連鶴确實有不一樣的一面,但也不是誰都能随便見到。尚未觸及底線,他是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為自己招來麻煩,怎麼會無緣無故恐吓一個小女郎?
周茹見李紅杏不甚相信的模樣,急道:“我差點被他掐死了!騙你做什麼!”
“你知我是他嫂嫂?”李紅杏突兀一問。
周茹偏了視線,沒敢看李紅杏也未出聲。
李紅杏了然淺笑,松開了手,淡淡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阿鶴,你以後也别跟着我了。”
不用她說李紅杏都能猜得到,這小女郎定是拿這件事威脅雲連鶴不成反而被他暴露的性子吓到。孩子心性由愛慕轉憎惡來的極快,跟着她,想要從這找一個安慰,但又本性不壞,想要讓她也看清雲連鶴的危險。
“可他……”
“噓——”李紅杏指尖輕輕搭在周茹唇珠上,“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言的,小女郎以後離阿鶴遠些就好,他不會再對你做什麼。”
他隻是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