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鎮,李紅杏家中。
嶽瑤瑤把新收到的信件壓在李紅杏的梳妝台下,人去半月,小院中似乎什麼也沒變,隻是驟然覺得,失去李紅杏那般熱烈的人變得冷清至極。
她也未曾想到李紅杏如此了解雲連鶴,說半個月就一封,真就半個月,昨日她剛剛将李紅杏留給他的第一封寄出去,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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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兄在笑什麼?”一個錦袍少年眨巴着一雙一如李紅杏的狐狸眼,疑惑地問那盯着首飾攤滿臉溫柔笑意的雲連鶴。
他名喚何逸之,似乎是位不服長輩管教隻想闖蕩江湖的世家少爺。
因荷包遺失被食樓掌櫃扣押,雲連鶴見他那雙狐狸眼一瞬想到李紅杏,好意替他解了圍,此後這少年就一直跟着雲連鶴,說是跟他同路要回家。
何逸之打第一眼見到雲連鶴就覺的有種熟悉的感覺,但說不不出緣由,特别是這雙此刻柔風似波的鳳眸,他好像在誰身上見過,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雲連鶴從攤主那買過那對白玉祥雲流蘇耳墜,小心包好放進懷中。
李紅杏耳朵上的紅玉墜帶了很久,這一對可以讓她更換着搭配,望她能喜歡。
他想到包裹裡放着整疊銀票淺淺笑着,她總是擔心他沒錢,其實書院月銀足夠他去趕考。
“想到家中的妻子應該很适合,就買下了。”雲連鶴眼中笑意還未散去,本就風姿綽約的相貌,這一笑更是山水失色。
何逸之倒是一驚,雲連鶴看着如此年少,前途難以估量,竟然已早早成親了嗎?他還以為趕考的寒門學子多少都希望能通過與官家小姐聯姻幫助将來行走官場,特意将自己的婚事延後。
語氣略帶調笑:“原來先前的信是寄給嫂嫂的?”
可不知觸及雲連鶴什麼,他臉上溫和笑意驟然冷卻,含威不怒的沉眸掃了一眼何逸之,轉身走了。
何逸之不知為何心一顫,這感覺就像他闖禍後被他那姑父掃了一眼,隻不過姑父比雲連鶴更加不露聲色。
他本還想細問,可眼前人分明不願與人談論自己妻子,悻悻側眸,不語跟上,看來以後他得注意點,别惹得雲連鶴不舒服,那女子在雲連鶴這開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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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們三人離開天食樓後,相繼尋了幾處花田。
又經過半個月的暗中打聽,其中周家租賃月銀高但花畝質量上乘,劉家月銀尚可但花畝面積小租賃意願不是很大。
而那王家是李紅杏和楊佩蘭左右對比之下選出來最折中的,花畝面積質量都不錯,月銀比劉家高些又遠低于周家花畝。
隻不過他家似乎很着急着出手,甚至詢問李紅杏一行有無直接買下花畝的意願,李紅杏不得不生出幾分懷疑。
王家花畝在枕荷邑名聲還算不錯,為何着急出手?李紅杏當時并未直接應下,而是奉承着離開。
這半個月,李紅杏吩咐劉悅和阿卷悄聲打聽王家,倒也并未探出什麼不對勁。
吊了王家半個月,他那邊也着急,竟然又降了些,隻說家中急事不得不出手祖傳花畝,王家也着實無奈。
這一降,王家花畝竟成了最優勢的選擇,楊佩蘭覺得要下手了,再耽擱下去指不定有變數,決定今日她去簽下契約。
李紅杏本想讓阿卷跟着她,但楊佩蘭覺得李紅杏今日得去花露鋪面盯着木工,需要有人給她撐氣勢拒絕了。
“行,那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麼不對,咱們就不買了,千萬别傷到自己。”見楊佩蘭說什麼都不肯帶走阿卷,李紅杏隻好點頭應下。
楊佩蘭倒是沒多少擔心,她行走在外個色人見的多了,不過是去簽個地契買賣罷了,更何況王家也并非偷奸耍滑之流,談不成就吹了呗。
楊佩蘭走後,李紅杏帶着阿卷去了她們将來落地的鋪子,牌匾已經送去定制了,就叫芳香閣。
鋪子裡,李紅杏正對着圖紙跟木匠工頭詳細說着要求,但似乎那人見李紅杏是個女子不太有耐性,又因身後跟着個陰氣森森的阿卷,沒敢頂嘴老實聽從吩咐。
怪不得楊佩蘭非要阿卷跟着,枕荷邑她們不熟悉,臨時找來的工匠小心思很多,不止一次被她發現磨洋工,這才不得不盯着,以免誤了開店吉時。
“掌櫃的。”錢小二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了。
李紅杏鼻子靈敏,一下聞出來他拿着什麼,“來樓上說。”沖着錢小二打了個眼色,讓阿卷留下來盯着這群工人。
他這些時日被李紅杏派去各個花樓、香鋪暗中觀察,得到不少時下香味偏好的消息,而他也正好作為生面孔替李紅杏買一些枕荷邑本地香膏回來。
“如何?”李紅杏坐下給氣喘籲籲的錢小二倒了杯水。
錢小二灌下一大口水,摸了把嘴道:“掌櫃的,您猜的不錯,枕荷邑這邊實興的香調從去年楊掌櫃來後發生了一些變化,您讓楊掌櫃帶來的香味偏向清雅的花香,在姑娘們心中已是首選。”
李紅杏點了點頭,逛街市時她有意無意注意那些年輕姑娘和婦人身上的香味,她察覺到她們身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香調。
上了年紀的婦人依舊用的是枕荷邑本地慣有的厚重香膏,年輕姑娘更多選擇花香。但調香師許是厚重香膏制的多了,無法将花香的輕靈調出,所以香調還是有些粘膩之感。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發現枕荷邑的男子也用香,隻不過那些年輕公子身上香味很單一,基本上是檀香、沉香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