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循箭望去,隻見那紅棕馬上的少年美似神仙,玉面含霜,手中長弓猶在震顫,日光斜照在他眉間,恍若點了一層神韻。
何青山拂開護衛手臂,“好箭法!”這三個字從他唇間吐出,驚醒滿場震撼的看客。
可片刻之後,那神仙少年卻閉眸墜馬而落。
“太醫!快傳太醫!”何逸之沖過去,高聲呼喊。
看台上,衆官員神色各異,戶部侍郎馮遠面色鐵青,因為此次馬匹是戶部提供的馬商,而刑部侍郎龔川柏早已離席,踉跄着奔向兒子。
何青山吩咐身邊人去迅速去尋一老獸醫看看死了的瘋馬,帶着太醫急急走向雲連鶴和何逸之。
“如何,可有大礙?”何青山問。
太醫細細看過,向何青山禀告:“這位小公子應是不會武,方才懸身奪弓用力過猛,傷了筋骨一時脫力暈阙。何大人放心,人無大礙,貼幾日藥貼就好。”
“那便再好不……”
“究竟是誰!是誰害的我兒如此!!”
何青山話未盡,不遠處龔川柏抱着昏迷不醒的龔慶良,恨意充斥在怒吼中,狀若瘋魔,仔細看去他懷中的龔慶良一隻腿正以怪異的姿态扭曲。
龔川柏的聲音打斷馬場中紛亂雜音,衆人見他懷中少年郎的慘狀,噤若寒蟬。
何青山神色凝重,這些學子都有可能是未來國之棟梁,如今出現這般慘況,定不能放過罪魁禍首,他帶着太醫趕向龔川柏,“龔大人,令郎傷勢要緊,太醫在此,先為他診治再說!”
龔川柏這才注意到何青山身後的太醫,連忙讓開位置。
不多時太醫面色凝重,歎了口氣:“龔公子右腿骨折,需立即接骨固定。”
‘怕是以後這條腿再難用力。’太醫瞧着龔川柏猙獰的模樣,沒說這事,怕對龔川柏刺激太大。
龔川柏聞言,眼中怒火更甚:“是誰!誰害我兒!”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刀般刺向在場的任何人。
龔川柏不知怎麼就聯想到自己兒子曾提過何逸之身旁的少年,陰恻恻的目光就睨了過去。
何逸之察覺到後大怒:“若非雲兄出手相救,今日受害的何止令郎一人!”
龔川柏看着方才還在說要争個第一如今重傷昏迷不醒的兒子,恨意和心疼在胸口堵着,他咽不下這口氣!掀開衣袍跪下,恨聲道:“何大人!下官請求徹查此事!馬匹皆由戶部提供,如今出了這等事,馮大人是否該給個交代!”
馮遠臉色鐵青,這家夥怎還懷疑到他頭上:“龔大人此言差矣!馬匹雖由戶部采買,但飼養管理皆由鹿升書院負責,如何能怪到戶部頭上?”
眼看兩位侍郎就要争執起來。
“夠了!”
何青山眼中暗光閃爍,馬匹本就經過重重篩選,怎會突然出現瘋馬?
此事蹊跷,多位學子重傷非小事,他沉聲道:“來人,先送龔公子和雲公子回府休養!即刻封鎖馬場,其他人不得離開!”
此時,何青山派人找來的老獸醫看完瘋馬匆匆趕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何青山眉心一瞬凝重,目光掃過看台上已經消失不見的馮濤,又看了看昏迷中的雲連鶴,似有想法。
“龔大人,此事我定會禀告聖上,還令郎一個真相,将那兇手懲治依法!”何青山對龔川柏嚴肅道。
“還請龔大人盡快帶着孩子去診治,以免留下不可挽回的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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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逸之帶着太醫開的藥貼,與雲連鶴直接回了何府。今日賽馬會上的事怕是不能輕易了結,戶部侍郎和刑部侍郎明面上一直針鋒相對。
但看到他們二人的兒子卻走得很近,何逸之暗中思兩家應該不是明面上的水火不容。
馮家與二皇子黨們一直走的近,刑部侍郎之上還有個刑部尚書,那位是個老古闆,隻聽從聖上辦事。但如今年事已高遲早要退下,若是将來刑部尚書真輪到龔川柏來做,或許兩家會走近的愈發明顯,刑部怕也會落入二皇子黨之手。
聖上雖然隻有一個二皇子,但并不喜愛這位,即使病弱也拖着遲遲不願意将太子之位宣下,或許在他眼裡隻有姝雲姑姑的孩子,隻可惜那位哥哥……
何逸之歎了口氣,轉身進了雲連鶴休息的屋中。人遲遲未醒,想起雲連鶴有妻子,以他對妻子的重視,怕是不喜歡身邊有其他女子侍候。
“你們退下吧,我來。将這個拿去煎好送來。”他将藥材包丢給小丫鬟。
将那些丫鬟趕走,他拿着藥貼進屋,太醫說這藥得及時貼在後腰上,不然以後留下暗傷。
他褪下雲連鶴的外衣,剛掀開裡衣,整個人僵在原地,實打實愣住,久久沒有回神。
那是一隻赤色蝴蝶胎記。
“!”何逸之拎着衣襟的手止不住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