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劃過雪亮閃電,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君彥猛地轉頭瞪向公冶情,怒吼一聲:“逆徒!”
他身後的靈光凝成一柄電矛,激射而出,貫穿公冶情的小腹,将她釘在地上。
随着靈光緩緩消散,她捂着傷口,跌坐在地。
翊離在一旁看呆了,他緩過神來,伸手按住她的傷口,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汩汩流出。
他仰起頭,聲音驚惶:“師尊,阿情不是有意的,救救她。”
君彥神色冷厲:“她不是我的弟子!”說罷,他轉身消失。
君彥這狗東西,還真是區别對待呀!她心中如是想到。
公冶情躺在翊離懷裡,氣若遊絲:“藥在左邊袖子裡,我死不了。”
她緩緩阖上眸子。
翊離手指顫抖,試了幾次,才掏出瓷瓶,取出一粒丹藥喂到她嘴裡。
藥效極好,鮮血流速變緩,她發涼的身體逐漸恢複了溫度。
三日後,公冶情艱難地睜開眼睛。
翊離趴在床邊,聽到動靜,猛地擡頭,眼裡滿是血絲。
他先是一喜,接着闆起臉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險些就死了。”
肚子上的傷口痛得很,她勉強擠了個笑:“我以為能替下你,沒想到師尊的反應這麼大。”
聽了她的話,他眼底憤怒:“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到心裡,師尊不會讓我死的,你可就說不定了。若有下次,就再也不要叫我師兄了。”
翊離轉身離去。
片刻後,他氣鼓鼓地回來,給她遞了一碗藥。
“喝吧。”
看着少年生氣遮不住關心的臉,公冶情心中吐槽:沒想到年輕的翊離,還真是可愛呀!
喝了藥,她躺在榻上,閉目運轉法力,修複腹部的傷口。
她修行多年,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但凡一次殺不死她的傷,都不嚴重。
況且,這次挑釁,她早有準備,受了君彥憤怒一擊,她摸清了他的修為。
君彥是化神期修士,心髒、頭顱都不是緻命之處,縱使肉身消隕,神魂亦能逃遁,再次重生。
唯有斬滅神魂,方能除掉他,方能解開識海世界。
三年内,她最多能修出金丹,對戰化神,無異于蝼蟻撼樹。
好在,月脈有秘術,不是問題。
接下來的日子裡,非常平靜。
公冶情除了修煉,就是采藥,煉制療傷丹藥。
蓮心殿檐下,終日晾曬着藥材。爐火上,除了煮蓮藕,就是熬藥。
她和翊離,已經很久沒有采蓮子了。畢竟蓮子處理起來太麻煩,哪有蓮藕來得省事,挖一根能吃很久。
君彥每月一次的修為檢驗,都會變着法子折磨翊離。
他就像是被拆爛再縫起來的布娃娃,日複一日地虛弱、衰敗下去。
中間幾次,她心有不忍,想要替他,都被翊離攔下來了。
“無妨,師尊,不會讓我死。”現在他一日裡,有大半日要混混沉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曾被精心打理的菜地,早已荒蕪多時,長滿雜草。
意識世界是現實的投射。
公冶情相信現實世界的君彥,不會因為修為進境差這種荒謬的理由,就把徒弟打個半死。
但毫無疑問,他肯定做過更可怕的事。
她坐在一旁,手裡端着碗甜粥,一勺勺喂給他。
“你怎麼如此确定?”她試探問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很确定。”翊離低低喘着氣,“你是不是快要結丹了?”
她點點頭。
“過幾日,要麻煩你替我領師尊的罰。”他目露愧疚。
公冶情認真:“你要做什麼?”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翊離展顔一笑,疏朗溫和,“别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太陽東升西落,月亮由圓轉缺。
再一次修為考驗後,換了公冶情躺在床上。
她的腿骨斷了。
小傷,歇了幾日,她就能一瘸一拐地下地了。
這日裡,公冶情沒看到翊離,她去菜地尋他,也沒找到人影。
奇怪,他會去哪裡呢?她心中疑惑,以他現在的身子,走不了多遠就要停下休息。
她一處處,挨個搜着倆人常去的地方,到處都找不到翊離。
他該不會是死了吧?公冶情心頭一跳。
她輕撫心口,應該不會,若是翊離死了,意識世界就會重置。
她望向不遠處的東辰殿,這是唯一沒有找過的地方了。
君彥平日裡喜怒無常,常有癫狂之舉,好在除了初一,他很少會傷人。
公冶情掐了個隐身咒,一點點接近東辰殿。
忽然,一雙手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别說話,随我來。”耳畔傳來翊離的低語聲。
修長削瘦的手握緊她的手腕,他在前頭跑,風在後面追。
二人很快來到了蓮池旁邊,翊離帶着她,躍入蓮池。
命湖的小舟上,積滿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