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這句話若是再反駁必定遭殃，這一次我識相的閉上了嘴。

“說話啊，怎麼不說了？”焦業伸出手，像揉面團似的捏着我的臉頰，“怎麼，跟名門正派在一塊兒久了，終于嫌我是魔修了？”

“——我沒有，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我小聲說，“你不能……這般不講理吧？”

“那你就是在怪我總被人圍剿，不知道替你省心了？”焦業繼續問，“你怎麼不去怪他們成天閑着沒事兒幹，非要去圍剿魔修？”

我有心想辯解一二，焦業卻兩隻手都來捏我的臉，根本就是不許我說話。

“問你話呢——”焦業笑着看我，“我前些日子分明才斷了胳膊，怎麼，找個靈泉泡好了你便不想管了？”

“吃到嘴裡便嫌膩味了？”焦業繼續說，臉離我更近，近到我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魔紋有多少，“成日往藥王谷這兒跑，我都殺了一個藥王谷弟子你還要往這兒跑，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存心跟我過不去？還是想着幹脆這回直接撂下我不管？”

眼見着他情緒上來，眼眶有些發紅，連帶着捏我臉頰的手有了松動的迹象。我趕緊按住焦業的手，擡頭親了他一口。

焦業怎麼也沒料到這茬，直接頓住，看着我沒說話。

“我哪兒有想撂下你不管。”我再親他一口，“你使性子便使性子，怎麼好像把自己也給兜進去了？”

“我殺了其他人的時候，也沒見過你隻顧着掉眼淚不理我。”焦業将本命劍喚回去，“你剛才還想着要再喂他一枚九轉還魂丹，是不是？”

“我沒有。”我隻覺這會兒說什麼焦業都不會信，有些洩氣，“你怎麼會這樣想，就因為我先前喂過他一枚嗎？”

“還是當着我的面喂的呢。”焦業冷笑一聲，“我才殺了他，你便給他喂了這丹藥，你當時也像剛才一般，看也不看我，隻顧着給他喂藥。”

“所以我才小心再小心。”我有些困惑，總覺得似乎不該是這樣的發展，“這次來不也先前跟你說過嗎？來之前我還陪了你許久。”

“你什麼時候為别人這樣做過！”焦業卻像是叫我給問得起了火，“什麼時候不是忽然想起便說要去外面，為何現在非得告訴我你要去見誰？你是當我入了魔後便記不清這些人了不成？！”

眼見着他情緒又一次快失控，我忙抱住他，輕輕拍着他的背。

“你要為了他同我置氣嗎？”焦業仍是問我，隻是這次語氣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沖了。

他倒沒覺得被我抱住這畫面有哪兒不對，反而借着這個動作蹭了蹭我，像是在同我撒嬌一般。

“不會，你想殺便殺吧。”我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會同我發火，為什麼同我置氣，抱着他的胳膊也使勁了些，“都怨我，是我忘了替你想。”

我分明知曉心魔是如何也控制不住的，也分明知曉他并非如表面一般對我出去找人一事毫無感覺，更知曉他一直覺得我的九轉還魂丹是他的專屬。卻要在他殺死國去疾後，當即喂給國去疾這丹藥，全不顧他看着此番情景時心中怎樣想。甚至要在他心情已經平複後對他說什麼想同國去疾結契，更要在他二次殺死國去疾時同他發火。

我當真沒想過再喂國去疾一枚九轉還魂丹嗎？有過的，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做，便叫他給生生拽醒了。想必從今以後我還會遇上如國去疾一般的人，若是這次沒有忍住，此後多半會把自己原本分給焦業的那些糖都搶回來，分一小點兒給其他人，還要怨他小家子氣。

說不準會越分越多，直到某天給他的隻剩下碎渣為止。

我要這樣做嗎？

“我沒有怪你總被人圍剿，”我小聲說道，“我隻怪自己不能保護好你。”

“我知道。”焦業同樣小聲回我。

“我也從未嫌你是魔修。”我繼續說下去。

“我也知道。”焦業仍是這樣回，但手扶住我的背。

“我可能确實對他有那個意思，”我說到這話的時候，注意到他放在我背上的手緊了緊，“但是跟你的心情比，那意思也不是很緊要了。”

“我沒有存心跟你過不去，也不是吃膩了，更沒有覺得你胳膊好了便不想管你。”覺得這樣一點點倒太麻煩，我幹脆一次性全說完，“也從未打算直接撂了你不管。眼下才不過三世，我還想跟你一塊兒繼續走下去呢。”

焦業這次卻并未接着應。

說這話我原本還覺得有些害臊，然而焦業許久沒有回應讓我忘了那點兒害臊，幹脆擡起頭來問他，連語氣都惡狠狠的：“你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焦業這會兒又捂住我的眼睛，捂我眼睛的動作倒是快了不少，“聽見了，聽見了。我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聽見了怎麼都不知道應一聲！”眼前一片黑，我不打算掙開，卻也同樣不打算輕易放過他，“還擋我眼睛，你莫非……害臊了不成？”

“你知道便夠了。”焦業将我抱起來，“怎麼還非要逼着我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