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這會兒如何問她二人,這二人多半也不會說自己究竟為我化的什麼妝。我幹脆歇了問的心思,跟着她二人一道推門出去。
那些個萬劍山弟子大抵是瞧着此處有人開門,全轉過頭來,又在瞧見我的模樣時齊齊轉回頭去。
我瞧着這會兒難得停住了動作、一臉呆傻樣的溫遠,莫名覺得有點兒心慌。當即攥住艾茶的衣衫,同她傳音:“艾茶,我曉得你說不來謊,你快告訴我,支淩究竟給我化的什麼妝?”
究竟是醜到了怎樣的境界,才會叫溫遠這樣的性子都做出那樣的表情?
艾茶小心地看了眼支淩,她輕輕搖了搖頭。
好家夥。我陷入了沉默。在心中盤算着什麼時候将支淩拐去合歡宗,然而不消片刻,我便打消了這念頭——因為我忽然想起支淩如今和萬劍山的峰主俞茂言做了道侶,兩個人都是劍癡,現在多半濃情蜜意得很。
所以我臉上的究竟是什麼妝!
莫不是什麼在兩頰旁用胭脂畫兩個圓?
還是唇間上下兩瓣豔麗的紅?
總不能醜到令人難以直視吧?
溫遠在原地站着沒動。
他一會兒将本命劍用左手拿着,一會兒又換到右手,随後他才像是想起本命劍也可喚回似的。揮一揮手,手中的本命劍便消散了。
要往這處來前他甚至還将自個兒身上穿的萬劍山服飾輕輕拍了拍,然後才大步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我心中不停打着的鼓如今卻因逐漸拉近的距離而終于慢了節奏。
最後我看向同我隻一步之遙的溫遠,佯裝沒瞧見身旁那倆家夥往旁走的動靜,破罐子破摔,同溫遠道:“我如今是什麼模樣?”
“好看。”溫遠道,“怎麼今日……這般打扮?”
“……究竟是有多醜?”我掩面,“莫非我現在是張花臉?”
“花臉?”溫遠疑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什麼花臉?”
“她是在逗你玩兒呢!”支淩在旁邊搶着作答,“若不是她非說什麼太久沒來萬劍山,要給你些補償。我們也不至于為她化妝到這會兒,我的手都要酸了。”
這說的什麼話!我瞪圓了眼看她,卻不想旁邊的艾茶也開了口。
“就是。”艾茶道,“齊止,可不興你這樣,你莫非不曉得萬劍山的都是榆木腦袋嗎?他怎麼聽得出你的玩笑話?”
我看向了艾茶,這次卻并未再瞪圓了眼。
她倆的意思已然很明顯,這妝并非是作弄我的妝,再看看溫遠的反應……莫非是……?我轉頭看向溫遠,試探性的張開手。我挑的是件袖口處鑲着金絲的紅衣裳,看着很豔麗,然而卻像極了人間女子婚嫁時的衣衫。
所以我現在的妝應當是……
“……好看嗎?”我小聲問溫遠。
“好看。”溫遠的手才将将放在我的肩膀上,又迅速挪開了,好似被什麼給燙着了似的,“……很好看,真的。”
支淩沖我挑了挑下巴,“——如何?”
“算你懂事兒。”我沖她眨眨眼,又沖艾茶拱手,算是謝過,“下回請你二人吃飯。”
“我們修仙之人——”支淩拉長了聲音,随後同艾茶手挽手,往那些被溫遠抛下了的弟子長老跟前去了,“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也是可以的。”
“到時我挑地方。”艾茶的聲音飄了過來。
“好!”我朗聲道。
我此前倒有過補償溫遠的想法,畢竟他如今也陪着我走了兩世,卻一直看着我與焦業行道侶大典。然而我隻是想,卻從未真正實施過,如今陰差陽錯叫她二人給實現了,請她二人吃飯也是應當,便是她二人到時說想吃我做的菜,我也隻會應好。
“我現在該帶你回去嗎?我知道這會兒應當帶你回房去的。”短暫的停頓過後,溫遠才繼續笑着問我,“然而我這會兒卻想要你随我在萬劍山走一走,我想要叫萬劍山的弟子長老都能看見,好嗎?”
“不會再帶我去看什麼劍聖遺址吧?”我調侃他。
“不會。”這句調侃他自是聽得懂的,因此溫遠隻輕輕搖搖頭,“我舍不得。”
“那你還在等什麼?”我伸出手,“我們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