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拳頭上的異能量餘威還在,李月迎幹脆利落地對着自己身下的士兵太陽穴就是一拳。
确定人暈死過去後,她拿起士兵手裡的電棍,滿眼新奇:“這玩意好像還挺好使的诶!”
她的話還沒說完,聽見不遠處的龍戬說了一聲“糟糕”,頓時,李月迎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李月迎擡頭,順着龍戬面朝的方向看過去——剛剛那個已經被她揍暈的士兵騎的閃馳無人控制,竟然穿過了打鬥的人群,直直撞向了建築群中一根粗壯的柱子。
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那根飽經風霜的柱子在中下部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縫。在閃馳的撞擊加持下,裂縫處徹底斷開,柱子大部都朝着閃馳位置的反方向傾倒——
而火麟飛還在柱子下!
他打得有些上頭,絲毫沒注意到危險的逼近。
“火麟飛小心!”
“火!麟!飛!快跑!”
龍戬和李月迎同時聲嘶力竭地大吼,其音量大到場上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凝滞,緊接着大家一起朝火麟飛的方向看去。
作為全場焦點的火麟飛本來還無所謂地嘟囔着“來幾個打幾個”,但在看見一根碩大的柱子向自己這邊倒開後,他的表情立馬變成一片空白,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反應還算快,在柱子即将砸到自己時快速蹲下,雙手護住後脖頸。
“我操!完蛋了!火麟飛!!”李月迎心急如焚,喊得眼淚都快飙出來了,連跟龍戬道别都來不及就火急火燎地一路連跑帶瞬移地朝火麟飛那邊趕過去,“别倒啊!”
另一邊的火麟飛死死閉緊眼睛,耳邊是隊友們的呼叫。
蒼天啊大地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啊,天羽啊胖墩啊老李啊龍戬啊…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啊!
隔了幾秒,火麟飛猛地發現自己預想中被砸扁的疼痛并沒有襲來。
他慫慫地試探性放下手,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黃發男子,從衣着看來明明是奴隸身份,但渾身的肌肉都像是要把衣服撐破一樣。營養看上去比奴隸主的走狗們還好。
他隻用手和肩膀,愣是把那根柱子扛了起來,這才讓火麟飛幸免于難。
涕淚橫流的李月迎剛到案發現場,看到來人時也愣了兩秒,但卻不像火麟飛呆了這麼久。
眼瞧着黃發男人就要撐不住了,她一腳把火麟飛踢出原來的位置。
“哇塞,”火麟飛被踹了也不惱火,反而嘿嘿笑着誇道,“好一個超級無敵肌肉男啊。”
柱子被男人扔到地上,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恰逢此時,不遠處又是一群士兵駕車前來的聲音。
李月迎想趕緊歸隊迎敵,又為了保持禮貌,匆匆地替火麟飛向男人道謝:“謝謝你救了…”
她的說話聲音小,直接被後來的敵人蓋了過去:“泰雷,你竟然敢裡應外合來造反!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嗎?!”
被打斷的李月迎狠狠地剜了一眼鲸鲨士兵,心裡很不爽。
本來就煩,你這搞不清楚前因後果的走狗憑什麼大呼小叫的?
泰雷知道鲸鲨族族人和自己的地位差距甚大,對于對方堪稱極度不禮貌的态度一句話都指責不來,隻能急忙反駁:“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我隻是…”
火麟飛走過來拍了拍泰雷的肩膀,一臉嚣張地指着對面的那群士兵說道:“哥們兒,你放心就好了。區區這麼幾個小菜狗,我們超獸戰隊都還不放在眼裡。”
領隊的士兵憤怒地握緊車把手,直接忽視了火麟飛的話,而是用電棍指着泰雷說:“還敢狡辯!”
他一邊說着,目光一邊鎖定在了李月迎一行人身上,駕着閃馳學着先人的模樣朝他們疾馳而去。
既此,新一輪的戰鬥又開始了。
“啧。”李月迎顧及到泰雷未來的處境,隻能把滿腹想對着鲸鲨士兵輸出的髒話往肚子裡咽,連下手程度輕了不少。
她的手裡還拿着順來的電棍,但她不想揮來揮去的——那看起來太不雅觀了。她調好了電棍的通電程度,尋找合适的時機,一棍輕輕悶在敵人後脖頸上,這樣暈得快,同時也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
李月迎作戰時輕盈又靈活,還有電棍加成,幾乎不費什麼勁就打暈了一片。
不久後,地上已經躺滿了昏迷的鲸鲨士兵,沙子裡還混了龍戬寒影訣的冰碴,周遭還斷了幾根柱子,現場看起來一片狼藉。
李月迎對這樣的場景已經還算習慣了,更血腥的她都見過,這裡的狀況跟第二平行宇宙當時屍橫遍野的樣子比起來,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戰畢,李月迎下意識看了眼泰雷的位置。
她以為鲸鲨士兵已經被清理完了,但眼下卻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一個幸存者。他手中的電擊棍正冒着電光,一棍一棍地打在泰雷的身上。
泰雷不閃不避地跪在原地,他的肩膀已經被抽得血肉模糊,傷口周圍還有燙傷的痕迹——那是那些電火花帶來的傷害。但傷痕累累的泰雷除了每一棍打下來時因為疼痛下意識有的瑟縮之外,沒有任何動作。
我看着都疼,這都不還手?離奇。
李月迎随手丢了電棍,皺了皺眉。她還在思考要不要上前阻攔時,火麟飛已經先一步行動了。
他暴呵“住手”,身體就像一顆出膛的子彈般飛了出去,一腳踢在最後一名鲸鲨士兵的下颌上,直接把人踹到了不遠處的一根柱子上。
這一帶的柱子本身就脆弱,火麟飛身為超獸戰士,一腿的力度也不是吃素的。鲸鲨士兵撞到柱子上後,渾身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軟軟地順着柱子滑到地上倒下。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那根柱子也出現了深深的裂縫,在不過幾秒的時間内,柱子就攔腰斷裂,掉下來的柱身不偏不倚地重重砸在士兵身上,揚起的沙土惹得李月迎捂住了嘴。
“不要啊!别!”泰雷大驚失色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股腦朝被壓在柱子底下的鲸鲨士兵那邊跑去,身上可怖的傷口在這時對他來說好像完全不存在。
隻可惜為時已晚,被壓死的鲸鲨士兵小臂上的紅色感應按鈕在檢測到主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後,在向鲸鲨族總部發送通知後就開啟了自爆系統。
“嘭”的一聲,壓在士兵身上的柱子再次裂成兩段,本人的屍首卻已經在瞬間的高溫中被燃成灰燼,而他原本的位置也因為爆炸留下了一大塊黑乎乎的痕迹,想要接近那塊地方的泰雷也被毫不留情地轟飛回去。空氣裡彌漫着難聞的燒焦味。
“好了,沒事了。屍體自爆了,可以看了。”龍戬低聲對李月迎說。
李月迎一愣。
她雖然這幾天見多了死人,但是被壓死的她還沒見過,也不想見。
不久之前,她會不顧一切地沖向可能會被柱子壓扁的火麟飛,隻是因為火麟飛在她心中地位很高,對朋友的珍視能讓她忘記害怕。
出于對“血肉模糊”的天然恐懼心理,她自從柱子轟然倒下、砸向鲸鲨士兵開始就一直垂着頭研究地闆。爆炸時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龍戬提醒後她才擡起頭。
對于龍戬的提醒,她無疑是意外的。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移向别處,嗫嚅着吐出兩個字:“謝謝…”
龍戬因為比李月迎優越得多的海拔,并沒有發現後者的小别扭,笑意盈盈地回了一句“沒事”後又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
“诶,我說泰雷,你怎麼這麼窩囊啊?”火麟飛不解道,“被他們白白地打來打去,還不還手,你不疼嗎?難道說,你很怕他們嗎?”
李月迎時常覺得,火麟飛行走江湖至今,還沒因為說話方式被打死,着實是他的幸運值遠超常人。
她想叫胖墩安排baboo給泰雷身上的傷口簡單治療一下,但趕在通訊前,泰雷已經從地上勉強地起來了。他的意識有一刻的混沌,但很快就清明了起來。
“不要…不要…”他渾身發抖,雖然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但他動作還是很幹脆利落,仿佛受傷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般地迅速朝城内跑去,“不要傷害我的族人!這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面對他快速離去的背影,火麟飛喊了三聲他都沒回頭。
氣氛突然間有點難以言喻。
“嗯……那個,”李月迎弱弱道,“我們剛剛是不是有點過火了啊…”
火麟飛挑了挑眉,不理解道:“這有什麼過火的?難道不是他們先動手的嗎?”
他心思一向直來直去,像個從小被愛與正義澆灌着長大、對社會的陰暗面了解甚少,并且始終相信邪不勝正的少年。
“話是這樣講沒錯。單就我們揍人這點來說也沒錯,我們的問題跟泰雷有關。”
“那群走狗都把我們跟泰雷當成一夥的了,我們還把他們的人打到見血這麼多,其中一個還死了。”李月迎一邊思考一邊慢慢闡述自己的觀點,心裡已經慌死了,十分自責自己沒有及時阻止火麟飛的動作,“他們拿我們沒辦法,但是拿泰雷有辦法呀…他剛剛走時在大喊不要對他的族人下手,這就能說明那群走狗會因為我們幾個做的事,而以傷害泰雷的族人作為懲罰——至于懲罰力度,按照走狗們不愛聽人話和不論如何直接開打的特征來看,我覺得泰雷和他的族人們不會很好受…”
說到後面,李月迎的聲音都有些抖。她不希望無辜的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更别說因為自己受到血光之災了。
其他幾位超獸戰士同時陷入了沉默,李月迎也不再說話,她靜靜地看着泰雷離開的方向,在猶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情況。
“要不我們先回飛船看看情況吧。”天羽提議,“經曆了這麼幾場戰鬥,大家異能量肯定都消耗了不少,這個時候貿然闖進鲸鲨族大本營顯然是不合适的。玄武号可以加速異能量的恢複,等恢複好了,我們再下來幫泰雷。”
…就按照天羽說的做吧。
隻能寄希望于鲸鲨族族人還沒到完全不講道理的地步了。
李月迎心情沉重,連回飛船的步伐都似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