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告一段落,李月迎終于松了口氣。
剛剛那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最耗費的還是異能量,現在她的異能量剩餘情況算不上多好,再打下去對她而言有弊無利,幸好現在有時間休息一會,不然隻能就地作法祈禱鲸鲨王突然變成乖巧弱小、任人宰割的三歲小孩了。
“哇,泰雷,你剛剛真是太帥了!——”剛回到大部隊的李月迎冷不丁聽到火麟飛驚歎道,“不過,比起我,你還是遜色一些啦。”
“…”李月迎腳下步伐一頓——被這麼臭不要臉的一句話震住的。
天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出現,趕緊把她招呼過來:“沒受傷吧?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天羽沒戴頭盔,一雙水汪汪的碧眼看着她,眼裡的關切不似假的。搞得李月迎有些不好意思。
人嘛,視覺性動物,看到漂亮的臉蛋總是會格外害羞些。
感受到其他人投過來的視線,李月迎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開始研究地面:“嗯…沒受傷,有人偷襲我,耽誤了一會。”
“沒受傷就好,以後要多加小心。”在李月迎思考要鑽哪邊的沙子入土時,天羽松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周圍的隊友,朱唇輕啟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泰雷也終于邁出了反抗的第一步,那我們就早點啟程吧,不然越晚變數越多…”
衆人沒有異議。
李月迎摘下頭盔,輕輕地抖了抖裡面殘存的細沙——在她察覺到不遠處不同尋常的狂風卷來時,迅速擡起頭提醒隊友:“小心!”
“放肆!”
成熟而充滿威壓的男音回蕩在耳側,輕而易舉地蓋住了她的聲音,狂風攜帶着沙漠裡的沙塵撲面而來,李月迎擡起手臂護住了臉,心下一沉。
“啊啊啊那是鲸鲨王啊!”隔了一兩秒,胖墩适時出現在麥裡,大驚失色地叫道,“這個男人簡直強得可怕!你們真要打他的話損失百分之一萬超級慘,還是快跑吧,晚了就完蛋了!——”
“說什麼呢?”火麟飛打斷了胖墩的輸出,“來都來了,哪還有跑的道理?就算要跑,也是他跑才對吧。”
李月迎:“……”
他怎麼能當着boss的面說出這種話?
好想抽他,怎麼辦。
…雖然說現在确實不宜撤退,畢竟泰雷的族人們還生死未蔔……但是也不能當着人家鲸鲨王的面這麼說話吧!他可是名副其實的第三平行宇宙的霸主啊!他要是生氣了,那我們能不能有一個人是活着離開這裡的都難說。
——果然,還是得給火麟飛科普一些語言的藝術。
大風不過幾秒鐘就漸漸停息,漫天的黃沙裡,對面一個高大健碩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
男人穿着明暗相間的藍色盔甲,黝藍的皮膚上深刻着歲月與沙漠氣候特有的痕迹,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了在場的超獸戰隊所有成員一眼,裡面含着的些許狠戾與不滿完全不加掩飾。
——…呃,不過要科普的話,也得有命再說!
他往前一步,李月迎的拳頭就緊一分。
無邊無際的沙海作為背景,頭頂的懸日也隻是依托。鲸鲨王不疾不徐地朝他們緩步走來,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一群人卻感覺像過去了幾輩子一樣漫長,連異能量性寒的龍戬和李月迎額頭上也冒出了不少汗珠。
終于,鲸鲨王在離他們僅存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感知到身邊的泰雷輕微的異樣,李月迎下意識往他那邊挨近了些許,用行動告訴新隊友:别怕。
“泰雷,”鲸鲨王隻淡淡地掃了李月迎一眼,緊接着就視若無物地移開視線,轉而看向泰雷,“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此話一出,空氣一下陷入沉默。
泰雷眉頭緊鎖,手攥成拳,神情中有對上位者的懼怕,但更多的卻是表達自我的強烈欲望。
周圍連呼吸時盔甲會發出的脆響也消失不見。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靜靜等待泰雷的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泰雷依然是一臉痛苦糾結的模樣,而鲸鲨王卻架着手,不慌不忙地靜候着。
就在李月迎沉思自己幫泰雷出頭的可行性時,身旁一直沒有動靜的新戰友終于往前幾步,站在了超獸戰隊隊伍的最前方:
“鲸鲨王,我不想再做你的奴隸了。”
泰雷長得健壯,但實際上也隻是一個堪堪成年的青年,初具男人特征的聲線在說出這話的那一刻有着明顯的艱澀,但卻沒有一星半點的猶疑。
此話既出,以火麟飛為首的一衆超獸戰士都明顯舒了口氣,胖墩更是在玄武飛船裡手舞足蹈道:“好樣的!就是這樣!反抗奴隸主的殘暴統治,奪回屬于所有人的自由平等!”
“你當然不是奴隸。”鲸鲨王挑了挑眉,并不在意旁人的反應,對泰雷朗聲道,“強者從來都不是奴隸。”
“——隻可惜,你站錯了隊伍。”
似乎是刻意想要讓每個人都能聽清,鲸鲨王咬字稍顯緩慢,一字一句很清楚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他的眼神一動不動地定在泰雷臉上,而泰雷也絲毫不怵地與他對視。
超獸戰士:“?”
李月迎:“…”
這算什麼,招安嗎?
好亂的人際關系,奴隸主就是會玩哈,明明可以通過各種誘惑吸引泰雷加入奴隸主階層鞏固統治,但他偏要通過毆打、傷别人族裡人的行為來逼着對方加入自己這邊。
真是頂級s啊。
“诶诶诶,怎麼說話的?”火麟飛第一個站出來反駁鲸鲨王。
“泰雷這哪叫站錯了隊伍?他這明明就是棄暗投明!——诶不對,明明就是翻身做主人!——好像也不對,啧…”
李月迎不知道火麟飛這小子曆史課都聽了多少,也不想知道。她現在隻想找到速通鲸鲨王又減少人員損失的辦法。
“火麟飛,”聞言,鲸鲨王看向他,“你們擅自闖入我的領地、打死我的人,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嗎?”
李月迎眯起眼,對于他的這句話不置可否。
争端确實是他們先行挑起來的,畢竟龍戬的那一句“走狗”有言在先,李月迎就算想給自家戰隊找補也很難。
換位思考一下,即使鲸鲨王不是封建奴隸主,超獸戰士們的行為對他而言也是惡劣的——哪有先啐人家看門狗一口,然後還把人家養的狼啊狗啊什麼的不是殺了就是重創的道理?他想報仇也是理所應當。
…但是,說實話,就算他們不把那群鲸鲨士兵揍一頓,也不見得鲸鲨王就會敞開第四平行宇宙的大門,和和氣氣地送他們繼續踏上旅途。
本質上,鲸鲨王所說的隻是一個借口罷了。身為冥王的四大護法之一,他從來都沒有給超獸戰隊“和平離開”的機會,超獸戰士們打傷鲸鲨士兵隻是單純地助長了鲸鲨王的氣焰,因此,不管李月迎他們幹了什麼,都避不開跟鲸鲨王打一架的命運。
——那還是事先就把那群走狗打一頓來得好,省得到時候打着打着四面八方湧出來一堆小怪,刮痧都能刮死人。
不像李月迎一下子思考了很多,火麟飛瞪大了清澈愚蠢的雙眼,驚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你誰啊?我靠…”
天知道李月迎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把火麟飛就地烹饪的想法。
他為毛知道你的名字是重點嗎?!重點在後面那句話啊喂!你不關心一下他的怒火嗎,他好歹是第三平行宇宙的霸主啊!晚點他氣急了,一炸把我們全炸死怎麼辦?宇宙人民又要怎麼辦?!
“算了,我才不管你是誰。”火麟飛往上一捋劉海,話鋒一轉,眼神堅定道,“既然我們來到這了,那我們就要拯救出這裡的奴隸!”
與李月迎常聽的那種欠欠的聲音不同,火麟飛此時的少年音色裡滿含決絕,字字皆擲地有聲,把李月迎的怒意澆滅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黃沙伏地,烈日當頭,再燙不過少年血。
先不論話裡的邏輯,這樣的勇氣和目标屬實是少見,理應予以鼓勵。
而鲸鲨王卻在此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的笑聲讓人不明所以,甚至有點毛骨悚然。
見狀,李月迎謹慎無聲地快步往前,為了防止他突然性情大變胡亂砍人,她以一種并不明顯的邊緣站位站在超獸戰士們的最前方,随時準備抵住第一輪攻擊。
在第二平行宇宙時我錯過了太多,還因為中毒拖累團隊進度了。
這次絕對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少女背影瘦削,卻意外地不顯單薄。
她的眼底逐漸升起一種不為人知的情緒,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鲸鲨王,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忽然,她感覺到有個人停在了他的斜後方。
她回頭,正好能看見龍戬的肩頭。少年隻垂眸瞥了她一眼,又接着目視前方,一舉一動皆能展示出他的警惕與鄭重。
龍戬不言,李月迎也不問,但後者卻能明白前者的意思。
他在說: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