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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說,這夜淩雲還挺好說話的啊。”火麟飛如是說。
“的确,剛剛我們說要去觀戰,他直接點頭了。”泰雷道,“我還以為還要再戰一場。”
龍戬:“能平安快速地趕到現場是好事,我們還是快點吧。”
“……”李月迎一隻腳踩在幻麟閃馳上,另一隻腳踏在龍戰閃馳上,不是很想參與話題。
一紅一藍兩輛閃馳輪胎相貼,呈一條直線,紅藍交界處站了個李月迎,兩邊的火麟飛和龍戬一人抓着她一條胳膊,三個人以一種很詭異的形态将這位痛失閃馳的可憐戰友帶着前往雲蝠宮。
李月迎一度很害怕自己會摔死,但雙臂上傳來的強硬力道又很好地削弱了這點懼意。她在心裡簡直快把鲸鲨王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
可惡的奴隸主!還我騰雲閃馳!勞動人民出門就這點代步工具全被你造沒了!
在她海嘯般遮天蔽日的控訴下,兩輛并排行進的閃馳最終穩穩停在了雲蝠宮前。等一直牢牢抓着自己的火麟飛和龍戬手一松,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眼神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怎麼這麼安靜?
四周一片靜谧,除了其他幾名隊友處理閃馳時發出的聲響外别無動靜。
雲蝠宮外牆由被打磨得光滑細膩的深色花崗岩組成,經曆了數萬年的風蝕仍然沒有任何風化的痕迹。李月迎摸着牆面,輕手輕腳地朝大門探去。
雲蝠宮内水波紋般柔和的光線從殿中鋪灑向室外,李月迎警惕地貼着牆根摸過去,第一眼看到了同樣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天羽:“?”
天羽看到她,舉起食指豎于唇前,并朝她指了指雲蝠宮内的夜枭子。
李月迎頓悟,不由得把身子往裡縮了縮。
天羽這一招可謂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夜枭子偷襲龍戬未遂,但這不妨礙他在超獸戰隊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壞印象。
天羽身姿輕盈,動作間所有的雜響分貝都被壓到最低。李月迎看不清雲蝠宮内的戰況,但卻能從聲音分辨出戰局優劣。
殿内金屬碰撞發出吭吭咔咔的聲響不絕于耳,根據受擊時傷者的聲線判斷,被摁在地闆上摩擦的是夜枭子沒錯了。
超獸戰士們如釋重負,其中火麟飛特為尤甚:“天羽!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讓我來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還沒等說完,他就擡起腿直奔雲蝠宮。李月迎對他這種莽撞的舉動表現出了十成十的尴尬,扶住額頭不想去欣賞雲蝠軍團一衆人的臉色。
——異變往往隻發生在瞬息之間。
雲蝠宮内,夜枭子一鼓作氣從地上彈射而起,天羽因詫異而瞪大的眼睛根本反應不過來他那與之前所有進攻都不一樣的速度。
男人捏着拳,鬼魅般的移速讓天羽隻得擡起雙手率先護住要害,然而夜枭子卻像體内異能量火山大噴發了一樣,動作比起從前是從未有過的快準狠,一拳一拳落在天羽身前格擋的臂上,震得少女雙臂發麻。
在剛趕到現場的李月迎震驚的目光下,夜枭子手背甲上猛地伸出的利爪将天羽挑上了空!
你們雲蝠軍團是不是都學過這個玩意啊!
爪尖入腹的聲音沉悶霎時入耳,李月迎心下一驚,身邊卻有個人最先作出反應。
火紅的身影一秒入局,不出意料是火麟飛。
他擡起手接住受擊墜落的天羽,少女腹部的傷口深不可測,還在汨汨往外流着血。夜枭子的手勁出乎意料的大,火麟飛雙臂明顯沉了兩下才恢複到正常高度。
夜枭子有些忌憚不遠處的夜淩雲,他恨恨地收了利爪立于不遠處:“對局還沒結束就出手?”
這句話誰說出來都情有可原,但從前面這個男人嘴裡蹦出來,李月迎就感到額角猛地一抽。
在頭盔下翻了個驚天巨無霸大白眼之後,她說:“誰說對局沒結束?”
其他人一愣,隻聽她上前幾步,繼續道:“天羽現在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這場是我們輸,換人吧。”
“這樣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夜枭子冷冷地掃過面前突然出現攪局的二人,“浪費時間。”
“好,那這就是最後一場決鬥。”火麟飛輕柔地把天羽放到李月迎懷裡,随即看向夜枭子,語氣卻是與剛才的動作截然不同的堅決與不容置喙,“——我上。”
“如果我赢了,那你就要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
“如果你輸了,那你就得死。”夜枭子大手一揮,指尖點過每一位超獸戰士,“——加上,你所有的同伴。”
李月迎秀眉一擰:這個獎賞差距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火麟飛喉結滾動,嘴角抽動幾下,欲言又止;暴露在外的下半張面上神色凝重而咬牙切齒。身後一雙雙帶着或幸災樂禍、或擔憂的目光的眼睛正看着他,火麟飛感覺自己受到了成為超獸戰士以來最大的一次挑戰。
“不樂意麼?”夜枭子挑眉,對眼前毛都沒長齊的熱血少年此刻表現出的舉棋不定格外受用。
他兇目流轉,最終定格在不遠處早就抱着天羽逃之夭夭的李月迎身上。少女正單膝跪地,大腿與上半身形成的角度為天羽創造了一個堪稱完美舒适、有安全感的枕頭空間,不知從何而來的治愈系異能量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天羽的身體,而保護着她的李月迎正一手撐着地随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一手扶着天羽的身子,眼神卻與夜枭子不偏不倚地對上。
“——不樂意的話,那我就隻好先殺掉她們兩個,再和其他人一起對付你們了。”
他并沒有言明“她們兩個”是誰,但結果顯然不言而喻。
李月迎“嘁”了一聲,把天羽輕輕往自己懷裡緊了緊;另一邊的龍戬和泰雷神色一凜,還未說出反駁的話語,火麟飛就咬着牙擠出一句:“好。”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要改一下我的條件。”
夜枭子“哦”了一聲,語氣好奇而疑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火麟飛:“如果我赢了,那你就要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後放我和我隊友平安地穿越到第五平行宇宙。”
這時,超獸戰士通用的耳麥中傳來了些許動靜。與此同時,地動山搖般的巨響響徹雲蝠宮,異能量爆發帶來的餘韻波震得雲蝠宮内壁上出現了幾絲裂紋,被崩飛的小石子向四周飛射而去……一片混亂中,以火麟飛為中心的地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紅黑金三色相交的圓盤法陣!
火麟飛根本沒給夜枭子讨價還價的機會,幻麟神瞬時破地而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讓李月迎的大腦清明了些許,分辨出剛剛耳麥裡的胖墩說的是:“能拖到這步咱也真是不容易,大膽超獸武裝吧兄弟們!我苗條俊船長辛辛苦苦……”
李月迎被眼前嚣張刺眼的紅光照得眼睛一酸,悄悄帶着天羽換了個位于石柱後面的隐蔽角落,很好地屏蔽了夜淩雲以及夜枭子的視線。
雲蝠軍團其他士兵就不管了,反正沒有夜淩雲的命令他們也不敢亂來——李月迎算盤打得叮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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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局勢可能會不怎麼順超獸戰士的心,但李月迎也不知道會這麼不順心。
夜枭子的雲蝠超獸似乎有什麼特殊的影響力,火麟飛的幻麟獸被釘在原地痛苦地掙紮着,卻還是無法沖破那無形的阻礙。
但我和夜枭子互毆的時候也沒怎樣啊?這又是月亮的手筆嗎?
李月迎倍感奇怪,眼下形勢嚴峻,她滿頭冒冷汗,立馬不假思索地操控意念鍊接了遠在玄武号上的胖墩:“火麟飛這是咋回事?速度查查,他要是打輸了我們全得沒命。”
耳畔的胖墩滿口答應,立馬着手調查。但夜枭子并不會慢悠悠地等他們查出症結後再繼續動作,他沒有任何懸念地擊中幻麟神的腹部,“吭”的一聲悶響,巨大的幻麟獸被這股沖擊力帶上了天。火麟飛行動受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被空氣壓制的感覺讓他在幾秒後在混沌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掀飛了。
夜枭子乘勝追擊,巨大的雲蝠超獸扇動翅膀飛躍上天,與他剛剛擊敗天羽、夜淩雲擊倒泰雷的招式如出一轍,他掌心處彙聚的異能量全數被一手刀逼入幻麟神體内。
看到這一幕,李月迎有些絕望地意識到——勝負已分。
胖墩傳遞來情報,語速極快:“Lisa姐說,夜枭子的大蝙蝠形态可以發出超聲波幹擾,導緻超獸狀态下的火麟飛行動受阻——這我就納了悶了,李月迎咋沒這症狀?——不過老李體質特殊,這個等我們閑下來了在讨論…如果你們的異能量總值比那大蝙蝠高的話,才可以沖破超聲波的阻礙,但那大蝙蝠異能量有0.5個黑洞啊,我們阿飛才0.2個,這可怎麼辦啊……哦喲!好痛!放過我們家飛飛,他還是個孩子啊!”
在胖墩絮絮叨叨的這小段時間内,幻麟神重重落地,被夜枭子強行壓入體内的冥界異能量餘韻波悠長,李月迎用身體護住天羽,腦子正高速運轉着。
火麟飛還能站起來嗎?就算能的話,他又能撐多久?在這麼短時間内提高三倍異能量,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他站不起來了,他們又要怎麼辦?死是不可能乖乖赴死的,但現在他們深入雲蝠軍團腹地,一大批雲蝠戰士堵着雲蝠宮大門,打是肯定打不過這麼一大群人的,但逃又要往哪裡逃也是個問題。
在月光無法到達、隻能用幽冥妖冶的藍色靈火照明的雲蝠宮内部,李月迎的身子隐匿在陰影中,一雙眼睛閃爍着疲憊沉重的暗光。
幻麟神沒動靜了。
李月迎重重呼出一口濁氣,低眸看了眼尚不省人事的天羽。
晚點戰鬥時天羽沒人管怎麼辦?
考慮到這個問題,李月迎蓦地想起在第三平行宇宙時,那片廣袤無垠的沙漠上突然出現的巨大金色半球形異能量光罩防禦盾,那種不屬于自己的異能量由自己體内向外噴發的感覺時至今日還是記憶猶新。
【“雪國霜禦術的關鍵就在于——‘愛’。這種愛不同于人在特定的關系中對他人的愛,而是人在社會中對他人無差别、無條件的‘博愛’。”
“當你感覺到自己溶解于萬物之中,在人群中漂遊沉浮時,能夠清醒而無差距地認識、感知、理解每個個體時,你就擁有了使用它的能力。”】
李月迎真的很想抓耳撓腮一通,她覺得以自己目前的“道行”來看,實在是做不到元正說的那樣,把這種情感落實到每個人頭上,更甚至,她還沒完全明白元正說的話。
但為了确保天羽的安危,李月迎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一把。
她囫囵咽了口唾沫,外界的一切聲響暫時與她無關。少女輕輕低下頭,按照元正所說的注意事項中的那樣——額頭相貼,意念集中控制異能量的流動。
她在心中虔誠默念:天羽天羽天羽我對你抱有友情方面的多多滴大大滴滴愛你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一分鐘後。
李月迎摘下頭盔冷漠地抹掉額頭上的冰碴子,心說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事啊,傳了半分鐘什麼都沒傳出去,還冰了一腦門冰棍。我!不幹了!
天羽似乎恢複了一點意識,李月迎把她安頓好後通知胖墩關注好天羽的狀态,如果有什麼事立馬電話狂轟濫炸他們來救場;如果沒什麼事,天羽順利醒來,就讓她觀察一下局勢,好的話可以多休息會,不好的話盡力作戰——不過二人一緻覺得,天羽要一醒來就協助作戰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五十,剩下那五十是天羽還沒醒時就被雲蝠戰士抓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