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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子的異能量居高不下,甚至還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攀升中。超獸神雖然處于合體狀态,但面對如此震撼的攻擊強度,那點防禦水平還是不夠看。
強大異能量帶來的狂風在長夜中聲嘶力竭地呼嘯,肆虐的大風仿佛要将這片土地上每一個角落裡的空氣全都置換一遍,無數平時粘黏在犄角旮旯裡的小灰塵也不堪襲擾,被疾速帶往這場突如其來的疾風中心——雲蝠陣。
胖墩看着Lisa姐投送來的分析,說:“夜枭子的異能量已經到了5.5個黑洞的量級了!我的媽呀,5.5個!”
天羽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姣好的面龐有些扭曲地皺在一起:“他絕對是瘋了吧?要殺死我們還非要用這麼強大的異能量,這都夠毀滅整個星系了!”
火麟飛心思向來簡單,他看着那顆大得可以把雲蝠宮砸爛八百遍的球狀異能量攻擊,沉默了十幾秒,出謀劃策:“要不這樣,過會夜枭子打過來了我們先換老李開瞬移跑路,然後再找機會打他?”
“别白費力氣了。你們這樣硬碰硬地打下去,沒有任何勝算。雲蝠陣異能量補給速度很快,按照你們的計劃,這種攻擊根本不可能撼動雲蝠陣分毫。”在超獸戰隊重逢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夜淩雲突然開口,他定定地注視着雲蝠陣,雲蝠神冷硬的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緒,“你們必須先抵住夜枭子的全力一擊,再乘隙反擊,那個時候是雲蝠陣最薄弱的時候。這時反擊,異能量由下至上,帶來的反噬可以摧毀整個雲蝠陣。”
“可是,我們要怎麼才能抵住他的攻擊?”胖墩說,“5.5個黑洞的異能量,嚴重超出超獸神可以抵擋的極限了啊,我們也是有心無力……”
火麟飛附和:“對啊,就算天公作美老天保佑幸運之神眷顧超獸戰隊——我們真的扛住了夜枭子這次攻擊,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擊了。”
夜淩雲默了半刻,道:“過會,你們要牢牢地抓住我。”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雲淡風輕,李月迎卻猛地擡頭,從這句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中察覺出了異樣。
他這是要幫助我們打敗雲蝠軍團?!
李月迎不住地震驚,下意識認為他現在該是有些猶豫或是哀傷的,但當她真正偏頭看向夜淩雲時,自己的設想卻又不攻自破。
什麼都沒有。
沒有猶豫,沒有悲傷,他看上去和初見時幾乎别無二緻,依然是那個冷靜自持、從容淡漠的雲蝠族最強者,叫人完全看不出雲蝠軍團是由他一手培養至今的七大平行宇宙第一軍團。
“你……”她嗫嚅半晌,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又閉上了嘴。
極度嘈雜的環境下,沒有人發現她那片刻的徘徊。李月迎眸光流轉,垂下眼睫時那些不久前流露出來的擔憂在幾秒内被眼珠反複碾轉。
雲蝠軍團上下殺死超獸戰隊與叛徒夜淩雲的決心人盡皆知,他們的動作與能量傳遞不會因為敵人的一點騷動而有所不同。随着他們的力量越來越集中于夜枭子手中的那一點,超獸神内的一衆人難以克制地感到一陣窒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抽取他們鼻尖的空氣。
——雲蝠軍團所彙聚的異能量太強大了。
趨利避害是刻在所有生物DNA裡不可磨滅的存在,在面對幾乎不可戰勝的對手時,恐懼是人們心中難免滿溢出來的情緒。
超獸神控制室内的每個人神色凝重嚴肅、如臨大敵,卻沒有任何人往後退半步;與外界連接的傳感器傳導來的景象中,夜枭子手中的異能量球光芒萬丈,遮天蔽日,幾乎快要蓋過雲蝠陣頭頂的那輪圓月。
李月迎微微眯起眼,放緩了呼吸頻率,幾秒前還停留着的情緒蕩然無存,剩下的唯有果決。
雲蝠陣經由夜淩雲十萬年的訓練,配合爐火純青。在超獸神眼中仿佛要經曆一個世紀的異能量傳導時間,其實隻過去了不過十秒。
在所有人目光灼灼中,夜枭子突然渾身動作一停,夜淩雲與超獸神内的若幹人眼神随之驟然一變——就是現在!
龐大的雲蝠神身上數個關節以一種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飛快重組着,金屬碰撞交接固定的聲響充斥着每一秒,就像死神來臨前喪鐘上秒針轉動時發出震耳欲聾的鳴響;與此同時,難以忽視的異能量攻擊如導/彈擦地,所過之處被壓得平實的土塊被巨大的沖擊力撅得往兩邊飛開,留下一道粗而深刻的半圓柱形印子,并且這道痕迹還在以光速持續增長着——
铿!
夜淩雲的雲蝠神經繁複的二次組裝,拼成了一面約莫超獸神小臂那麼長、略有些雲蝠冀輪廓的深紫色盾牌。
異能量攻擊逼近時帶來的強光直照在超獸神身上,李月迎不适地狠眨了一下眼睛,死皺着的眉頭在此刻被擰得更深了些:“火麟飛!”
“知道,我一直看着呢!”火麟飛渾身肌肉緊繃着,他深知成敗在此一舉,一直從雲蝠盾二次組裝開始,他就不曾有任何松懈,一雙桃花眼緊緊鎖住對面的雲蝠陣,像是要把對方灼出一個洞。
少年人身上那股輕狂勁兒沒有因為自己危險的處境而被壓垮,他靈魂中的另兩種名為“勇氣”與“剛毅”的東西反而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根發芽、破土而出,以衆人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成長,最終成就了懸崖邊一棵長勢傲人、蒼翠欲滴的白楊,任憑風吹雨打,始終卓力如一。
他果斷擡起左臂,“铿”的一聲微響,雲蝠盾自動連接上騰雲獸構成的左小臂,聲響不大,卻深入每個超獸戰士的心中,久久不散。
嘣——
夜枭子攜雲蝠軍團的全力一擊落在雲蝠盾上時,宛如爆炸般産生的巨大推力讓超獸戰士們心神一震,幾乎在同時控制異能量向下半身流淌,穩住身形。交織着不同光澤紫色的異能量攻擊不依不撓,持續沖擊着雲蝠盾。火花狀不停跳向超獸神的細碎異能量被雲蝠盾擋住去路,隻得貼着盾面如水滴般落在地面上。
“火麟飛,差不多了,快!”泰雷嚷着。
“好嘞——”少年朗聲回應,右手悄悄地掩在身後的視線盲區,不多時,一團火焰逐漸在超獸神掌心燃燒着擴大;一舉一動間,他舉着的左臂紋絲不動,雲蝠盾持續抵抗攻擊,沒有任何弱勢傾向。
不過一秒,火雲訣已蓄勢待發,火麟飛臨發動前感歎了一句:“夜淩雲,你這盾真不錯啊,我還以為你們這樣的刺客血條都薄的一批呢。”
夜淩雲:“不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這是強者的必修課。”
“可是夜枭子不是已經乘了嗎?強者面對這種情況該怎麼辦?”火麟飛心直口快,一下道出内心所想,少年一邊問,一邊将右手積蓄異能量充足的火雲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向位于雲蝠陣最底端、亦是雲蝠族權力最高處的夜枭子。
“如你所見。”夜淩雲眼睜睜看着火雲訣擊中目标,瞳孔微微一顫,良久才道:“糾正錯誤,永絕後患。”
他擡起眼皮,猩紅的雙眼看向天空中碩大的雲蝠陣——烈焰毫不留情地在瞬息之間吞噬了夜枭子,無數被傳導至夜枭子體内的異能量随着雲蝠神的燃燒爆裂而沖出人類軀殼的桎梏,以一種兇猛的形态反射向若幹雲蝠戰士,火雲訣帶來的餘烈仍在堅持不懈地飛速往上攀爬,與反噬的雲蝠族異能量一起炙烤着雲蝠戰士們,空曠的大地上霎時間被一聲聲慘叫所填滿,淩遲着每個人的心。
一個又一個雲蝠戰士了無生機地從空中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機械落地的響動,巨大的雲蝠冀覆蓋在一尊尊雲蝠超獸身上,将過去的痛楚掩埋在兩片金屬羽翼之下。
雲蝠盾在夜淩雲的有意控制下脫離超獸神,他又變回了雲蝠神最為常見的人形雲蝠形态。
他飛向夜枭子,輕輕地落在後者眼前的地上。
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二人之間的上下位再度轉換。他們都在用自己最熟悉的角度注視着對方,但就是在這樣的平靜中,一切走向了不可扭轉、分崩離析的深淵。
“哈哈哈哈哈哈——”
夜枭子突然笑出聲,打破了這片死寂。
他的笑聲凄厲又涼薄,還帶着一種喉間溢血的幹澀感。
夜淩雲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失敗者還能笑得出聲,微啞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輸了。”夜枭子說。
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依然捂着胸口,奮力想要擡起頭看向那個在自己生命中降下了最大一道障礙的男人。
隻要看到他痛苦,夜枭子就感到暢快百倍。
“我輸了?”夜淩雲一挑眉,縱然嘴角沒有一絲弧度,但還是可以聽出他的不解。
“對。你我之間,你才是那個輸家。”夜枭子斬釘截鐵,“夜淩雲,你一手建立起來的雲蝠軍團,又被你一手摧毀,難道你不是最大的輸家嗎?”
他撐着地闆,用少有的狼狽姿态站起來,語氣一改剛才的嘲弄:“——而我,夜枭子,和雲蝠軍團并肩作戰到了最後一刻!”
寒風刺骨,夜枭子身上還帶着火雲訣無法撲滅的殘留火星子。
他明白大勢已去,不論是夜淩雲還是超獸戰士都不會放過他。
他咬緊牙關,渾身上下屬于自己或他人的異能量被聚集至一點。沒有人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他隻感覺到難以磨滅的燥熱在集中後又在頃刻間轉為一陣冰涼,緊接着就是徹骨的劇痛席卷了他、将他撕扯開。
伴随着夜枭子最後一聲怒吼消失在夜空中,獨屬于他的異能量反重力往夜空飄飄悠悠而去,不再留下一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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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報廢的玄武飛船外。
從夜淩雲表态“我可以帶你們去第五平行宇宙”到他丢下一句“是強者就跟我來“後就乘着閃馳悠悠離去,李月迎都沒想明白這個男人腦子裡是在想什麼。
把我們騙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殺掉不符合他的實力和性格,但“冥王要求超獸戰士們去找他”聽上去又實在驚悚。
這不就跟人類打開蚊帳要求蚊子進來吸自己血一樣嗎?冥王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十萬年的封印生涯太無趣,他老人家的腦子終于壞掉了?…
思考無果,而隊友們已經決定跟着夜淩雲前往雲蝠宮——Lisa姐的後備能源經過剛剛那場戰鬥,已經消耗殆盡,必須進入休眠狀态,這對超獸戰隊來說無意識一記重大打擊,Lisa姐的休眠意味着他們失去了長距離異次空轉移的資本。
因此,目前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相信夜淩雲的人品道德。
天羽:“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泰雷:“是的,我們不跟着他的話,就真的隻有可能待在第四平行宇宙等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