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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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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放好。”阿桃望了大門口上方的西文字母,僅存的記憶拼湊出一個專屬名字。

達豪。

她哆嗦到了一定程度,牙齒都跟着打戰。

清早的空氣混着涼意,順着她的脊椎下滑。

大門打開,火車停了進去。

幾個穿着條紋衣服,瘦弱的男人推着小車,飛快的跑走了。

“下來!”周圍響起了德/語的嚴厲呵斥。

“有事就過來找我,知道了嗎?”小姑娘牽着英子的手下車。

這個地方居然挺寬闊的,阿桃用了很小的幅度觀察這個地方,由于炊煙的緣故,許多心肺功能不好的人開始咳嗽。

“咳什麼咳!”

拿槍的士兵擔心她們身上有傳染病,十分嫌惡的說,“來到這裡,身體不好的就不能怪我們了。”

他指着一個咳嗽很厲害的女人,“喂你,别咳嗽了!”

“但是這是身體反應,她控制不了——”一個女人試圖和他講道理。

坑坑巴巴的語言叫士兵心情更不好了,他一個槍托就打了回去。

“這裡不允許反抗!”

軍靴踩在了她的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下面是一張因為極度疼痛而扭曲的臉。

“聽懂了嗎?這裡不容許反抗!”

阿桃皺起來眉頭。

剛才咳嗽的人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那士兵幹脆舉起槍。

在她驚恐的視線裡,打死了她。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們去排隊,我們要給你們做身體檢查。”一個SS少尉走過來,“東西放下。”

小姑娘便去排隊,之前給她們做身體檢查的,好像不是這種檢查,難道說,基爾伯特和她說的是對的,通過了之前檢查的,要被充入軍女支麼?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軍醫很粗魯的叫助手掰開她的嘴巴,仔仔細細看了一圈。

他甚至都拿手指去捅她的嗓子眼。

阿桃知道,通過一個人的牙齒情況,大概就能判斷出這個人的年齡是多少,能把口腔問題照顧的很好的,起碼說明你生活條件不差,古時候人們選擇馬怎麼樣,也是要掰着馬嘴巴,看馬的牙齒。

她都快yue了,軍醫這才放過她,給了她一個号碼。

02526。

這是她的名字。

阿桃走回去沒多久,就聽見了慘叫。

她轉頭發現,原來是軍醫發現了一個女人嘴巴裡面的鑲金牙齒,便硬生生用器具扯了下來。

拔下來的牙齒上面還有牙肉。

這個時候的人們喜歡用金子來修補自己的牙齒,有的人一顆牙齒幹脆掉了就直接會鑲個金牙上去。

而阿桃對金牙的印象還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港澳片子裡。

她打了個寒戰。

接連不斷的慘叫令人身在冷庫中。

而這個還是個開始而已。

“那邊那個,怎麼還不走呢?”

軍醫的動作很快,沒過一會兒,托盤上就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金牙齒,在托盤的血水裡面蕩來蕩去,他用一種疑惑的語氣說。

吓得她拔腿就跑。

領了縫着号碼的衣服,小姑娘和其他人一樣要換上這單薄的條紋睡衣。

《穿着條紋睡衣的男孩》。

阿桃突然想起來這個片子。

“頭發長的,自覺剪掉!”有士兵喊,“不然你的頭發掉機器裡面,整個人被機器打成肉泥,我們還得做清理!”

一聽這話,她的雞皮疙瘩全來了。

隻能和自己的頭發說拜拜,不過頭發長的很快,阿桃自我安慰的想。

她是第一個剪頭發的。

周圍的女人用了很大的決心,陸陸續續響起了咔嚓咔嚓咔嚓的聲音。

在這裡,女性沒有愛美的權利。

等小姑娘剪完了她的頭發,像一隻動物一樣甩動她的頭時,有人喊了她的代号:“02526。”

“來了!”

她跑出去,發現剛才那位軍醫和一個少尉說着什麼。

“02526,就是她。”

軍醫挑起嘴角,“好好幹。”

“噢噢。”

“我可不希望過幾天看見你的屍體。”

“herzlichen willkommen(歡迎光臨)。”

非常簡單的一句開場白。

“所有人都記住,這裡的沒有個人思想和感覺。”

一群人在廣場上訓話。

有個淡金發色的男人用一種平穩的口氣說。

“德/國人就是你們的主人,德/國人決定你們是死是活。”

阿桃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她身上隻有号碼,沒有其他人胳膊上有的大衛星。

“男人住在那邊。”

“而女人在那裡。”

而且她沒有頭巾。

剛剪過的頭發在寒風中亂的就像一隻獅子。

“好了,去工作吧。”

所謂的工作就是體力活。

在這裡,不論男女,都要參加體力活。

基本上就是開采煤礦或者是建地基之類的。

身後有狼狗虎視眈眈,還有冷不丁打你的監工。

如果一個人倒下去,那是真的再也起不來了。

阿桃幹着苦力活,沒過一會力氣就耗光了。

但是不能停下來。

一停下來,就會迎來鞭打。

累成狗的小姑娘捏着鼻子進了營房,她吃過了幾片面包,這就是晚飯。明天一大早還要上工,聽說是五點半。

狹窄的隔闆空間住了好幾個人。

伸手就能碰到闆面。

陌生的字母。

有德/語。

有其他語言。

她摸着床闆上的文字,“鮮花,陽光。”

“烤好的松餅。”

有些并不是能完整的表達一個意思:“我是……”

“晚安。”

“喜歡。”

“難受!難受!難受!”

“我想家了。”

沒過一會,熄燈的哨聲傳來。

黑暗裡湧來了幾聲啜泣,接着被人毫不客氣的打斷:“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吵死了!”

阿桃和一個陌生女人一起擠在一起睡覺,她感覺自己臉上涼涼的。

一摸才發現自己在哭。

“睡吧。”旁邊的人說。

“嗯。”

睡吧。

隻有睡夢裡,她們會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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