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要和他搶海外的殖民地,這脾氣不是沖你發的。”
“好好一張臉,非要開口閉口哼。”
亞瑟離開之後,小路德維希不知道哪裡去了,連帶他哥也不見了。
“我去找基爾!你們也忙吧。”小姑娘竄出去。
基爾伯特的習慣是,在戰争期間,他一定會待着和他的士兵們一起吃飯。
“基爾!”
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個銀發的腦袋,他在黑壓壓人群中格外顯眼。
“哦!”青年放下手裡的鋁罐,“來找我?”
“嗯!”
“一起去看馬嗎?”
“又把我當馬夫……”那匹馬和其他馬不一樣,就它一個在那裡自由自在的吃草,其他馬時不時隔着圍欄朝它噴着猛烈的鼻息。
“阿奎呢?”
阿桃先是遠遠的在一旁圍觀,等到那匹馬不排斥她的靠近之後,才走了過去。
然後伸手在馬附近晃動,希望馬熟悉她的氣味。
“阿奎……戰死了。”基爾伯特摸着馬的鬃毛,“下一匹阿奎還沒有成年。”
所以就沒有帶出來。
“噢,它叫什麼名字?”
“埃斯特拉。①”
“哇!”埃斯特拉停止咀嚼,嘶鳴出聲。
“似乎在安慰你呢?”
“我的馬兒永遠是我的戰友,”他平靜道。
“是是是,那能不能不要老是叫我過去給你的馬喂食擦身剪毛啊?”
“你出去玩的時候就坐它們身上啊?”
“嗯,可是你說是你的戰友,我就沒必要幫你當馬夫吧?”
“你不喜歡它們啊?”
“喜歡啊?”
“那就好。”
不對啊,他自己的馬不自己去照顧,難道是她不在的時候基爾伯特會過去照顧,她一來就把這些活交給她了?
阿桃扁嘴。
“回去吧,這裡還是不太安全的,怕有人偷襲。”
“這麼多馬在這裡,你們的兵力都在四周分散着吧?”
“是,但是還是不安全……待在瓦爾加斯那邊,我們可能下一秒就出陣去了,他們沒事幹,讓他們看着你。”
“噢——”
等她回去,羅維諾和費裡西安諾在桌子上正聚精會神地觀察軍事地圖呢。
她沒走進去,退出來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冷淡的聲線從背後襲來。
“你在這裡遊手好閑?”
“抱歉,在軍事方面,我什麼都不會……”小姑娘小聲說,“我要不去幫忙包紮傷口,換換藥什麼的……”
亞瑟抱着胳膊,一看就是匆忙之間洗幹淨跑出來的,頭發還在滴水。
她真的要扭頭就走。
“回來。”
“啊?”
“你不應該反駁我?”他内心深處湧起不明的焦躁感,“平常我這麼和你說,你就會指着我鼻子,‘我才沒有遊手好閑!’”
“可是我,”她好像還真的沒事幹。
這篇焦躁感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亞瑟好奇怪哦。
和她說完話就自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低頭不知道想什麼。
她都幫忙了幾個小時過去了,還坐在地上。
“亞瑟?”
阿桃蹭過去,“怎麼了呀。”
用手在面前揮揮也沒反應。
“我陪你坐一會好不好?”
還是沒有回應。
小姑娘一屁股坐他右邊。
青年這才擡起頭。
“剛才吓到了你了嗎?”
“啊?”
“那個被我殺掉的家夥。”
“還好,羅維諾把我眼睛捂着了,”即便如此,她的視野裡面也全部都是紅色的。
“唔……”他嗅嗅身上沒有味道。
“上次說……的事,對不起。”
“什麼事?”她問。
“我當着你的面,把基爾伯特砍了的事。”
“啊???”
“就是,我說你不要來損害我的利益,不然我連你帶其他人一起殺掉的事……基爾伯特也在。”
“噢!”這件事有印象。
“因為當時和基爾伯特是敵對關系,現在不是了。”
他說着,神情急促不安,“在其他意識體面前放了放狠話,維護一下我的面子,其他人都沒人聽的。”
“所以你是嘴硬限時版本?”
“你和基爾伯特走的太近了。”
“直說你吃醋不就好啦?”
“你!”亞瑟果然炸毛了。
“嗯……那個……晚上可以和我……過夜嗎?”青年别别扭扭。
阿桃眨眨眼睛裝傻:“什麼夜?”
“想要。”
“要什麼?”
“心情不好,該死的青蛙在不停的和我叫闆,阿爾弗雷德那邊看樣子不想接受我的管轄,”他悶悶不樂,“小家夥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也不會什麼事都和我說了,他長大了。”
“那就走吧。”
“什麼?”
她伸手,“吃完晚飯過夜啊,難得你來一次這邊。”
半夜,被壓着動彈不得的阿桃無語。
他悶哼一聲。
“我的肚子……”阿桃哇哇大叫。
“好啦。”
亞瑟還有空用另一隻手給她梳頭發。
插入黑發,纏纏綿綿的頭發在他手指間穿梭,以手為梳,他耐心的把每一縷發絲順好,打結的部分也會輕輕解開。
不過這家夥從戰場下來還洗了個澡,怎麼頭發還是有打結?沒有認真梳頭發啊。
“唔唔……!”要窒息了。
亞瑟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松開她。
靠着青年的胸膛,他身上很熱,散發讓人頭暈目眩的蒸汽。
砰咚。
阿桃可以聽到大如雷鳴的心髒搏動聲。
一下又一下。
似乎是起了什麼連帶效果,迫使她的心髒也開始也相同的速率進行跳動。
砰咚。
距離從未靠的這麼近過。
阿桃閉上眼睛。
————
“格蕾,拿去用吧。”
她把手裡的手鍊揭下來,接着把格蕾絲送過來的絲巾退回去。
“這……”
“沒事,我還有很多,”在首飾盒裡面挑挑揀揀,阿桃歎了口氣。
首飾盒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寶,甚至首飾盒本身都是都是精心加工過的瑪瑙。
她的首飾盒還有很多。
“請便,我要做禱告了。”
看她找出一個玫瑰念珠,格蕾絲便問,“要獻上祈禱嗎?”
“噢,也不算,念了之後會讓人感覺到心安而已,畢竟我不是正統的教會學校出身的,”她說。
“那個,”她的房間裡還有一副出自于他人之手的油畫,畫像正中心就是她自己。
在盛開了絢爛缤紛的花朵花園中,盛裝打扮的女人坐在白色座椅裡,頭歪向一邊,看樣子是睡着了。
她的雙手在小腹處交叉,睡容恬靜。
畫面中的陽光光線打在了她嬌嫩欲滴的唇上,其他五官都做了模糊化處理。
格蕾絲能夠嗅到來自花園裡的芳香。現實中,馥郁的氣味也在她身邊圍繞。
“啊,這個是一位追求者送的。”女人笑笑,“噓,千萬不要告訴漢斯。”
穿上畫面裡相同的款式裙子,她朝着十字架,聖母像的方向跪下。
“禮拜一,歡喜五端。②”
“我信全能的天主,天地萬物的創造者。我信父的唯一子,我們的主耶稣基督。我信他因聖神降孕,由純真瑪利亞誕生……”③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④
萬福瑪利亞,你充滿聖寵,主與你同在,你在婦女中受贊頌,你的親子耶稣同受贊頌。
天主聖母瑪利亞,求你現在和我們臨終時,為我們罪人祈求天主。⑤
願光榮歸于父、及子、及聖神;
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阿門。⑥”
她撥着念珠,一邊背一邊閉眼,長裙的尾擺像花一樣盛開在地上。
“今我虔祈聖母,轉祈聖子耶稣,于我患難之際,賜我神慰,使我時時事事,合于聖意……⑦”
“瑪利亞,玫瑰經之後,您是天父的愛女、聖子的母親、聖神的淨配。您能向至聖聖三求得一切,除非我所求的會阻礙我得永生,否則您定要為我懇求。⑧”
靜默。
畫上的女人和此時此刻跪在軟墊上的女人逐漸重合。
“天父耶稣,請寬赦我們的罪過,救我們于地獄永火。求祢把衆人的靈魂,特别是那些需要祢憐憫的靈魂,領到天國裡去……⑨”
“母後萬褔,仁慈的母親,我們的生命,我們的甘饴,我們的希望。我們是厄娃子孫,在此塵世,向您哀呼。在這涕泣之谷,向您歎息哭求。我們的主保人,求您回顧,憐視我們。一旦流亡期滿,使我們得見您的聖子,萬民稱頌的耶稣。純真瑪利亞,您是寬仁的、慈悲的、甘饴的。天主聖母,請為我們祈求,使我們堪受基督的恩許。阿門。⑩”
纖細的背部在微微顫抖。
阿爾弗雷德沉默着,靠在門框邊看她繼續進行禱告。
隻有在玫瑰經中關于聖母的部分,她才老老實實的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
在位于威爾默斯多夫區的一個二層公寓套房裡,路德維希推開起居室的法/國式百葉窗,邁步走到小陽台上,估摸着天氣。
“該出去了!”他說道。他關上窗子,走過起居室,來到小門廳。他穿上工藝考究的硬領軍大衣,把他那精心刷過的氈帽戴在頭上。他打開門廳裡光潔的紅木桌子的抽屜,拿出一雙仿麂皮手套,有那麼一會兒,他站在那裡,看了看挂在牆上的一幅鑲了鏡框的畫。
這幅畫色彩華麗,畫的是一個全身披挂的騎士坐在一匹狂奔的白馬上。騎士的長矛上挂着一面飄揚的旗幟。通過頭盔的敞開的面罩,騎士目光兇狠地朝外凝視着,一绺頭發落在他的前額上。他長着敏銳的眼睛和黑色的小胡子。在飄揚的旗幟上的字是“Der Bannertrager”——“旗手。”
路德維希把頭抵在鏡面上,雙手按住冰冷的鏡子。
閉目沉思了一會兒,他再次睜開眼睛。
并一拳錘爆了鏡面。
鮮血伴随着無數碎片四處濺開來,騎手開始四分五裂。
碎成無數個旋轉角度的路德維希們困在鏡中。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趴在門口的的德牧自動跟上。
————
“确定要去?”阿爾弗雷德和她躲在角落裡。
面前這個建築就是黨/衛軍的大總部。
“嗯。”
女人堅定的點點頭。
“怎麼了?”
德牧突然狂叫出聲,并且拉着路德維希一路小跑。
“嗨!基爾伯特!我知道你在這裡!”
面目全非的建築物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聽到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線。
基爾伯特猛的跳起來,一步越過辦公桌。
“你……”
笑吟吟的阿桃站在樓下朝他打招呼。
德牧帶着路德維希也瞬間到達。
它掙脫繩索的束縛,熱情如火的撲了過去。
然而女人沒有理會這隻德牧。
想盡了各種辦法,德牧不理解她為什麼不理它,耳朵也耷拉下去,求助的目光投它的主人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胸部起伏了幾下,向前走了幾步。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頭發為什麼變成棕色了?”
“哦是呀,”她微笑,把發帶散開,漂亮的棕色頭發像一匹上好的布料在閃閃發光。
“我是來找你的,來檢舉、揭發你的。”女人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