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看起來,很舍不得她的樣子。
一層通往二層的樓梯被設置成了盤旋式,青年隻是站在拐角處和她說話,那裡是一個圓弧的突出位置,他的走路頻率十分緩慢。
走一步頓一下那種。
而且還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阿桃剛看見小黑的時候,安東尼奧毛茸茸的頭頂就冒在了視線範圍内。
直到走到拐角那裡,整個人的身形影藏在黑暗裡,隻差一步就能邁上灑滿了陽光的樓梯時,他才猛然夢醒一般,擡頭望她。
“汪嗚——”
小黑狗扒拉扒拉阿桃的褲腿。
“等下我放飯喂它吧。”
“哎,看起來,舍不得我啊?”
“本來咱倆一起就相處的日子就很短……”安東尼奧沮喪的說,“不過你是要去做大事啊,”
有機會……
的話。
他用手指撓着臉頰,一幅拘謹,無措,又想說什麼卻吐不出來話的模樣。
阿桃點點頭,“你要是擔心我的話,一起去嗎?”
“不,我要留在這裡幫你看家。”
“好——”
她豎着手指,“首先幫我去學校那邊頂替我工作吧東尼,”
“其次是把我同事答應過我的燒雞,叫她記得拿出來,”
“最後嘛——”
“你過來。”
她道,“抱抱!”
安東尼奧順從的走過來,這次他的腳步加快,直接跨了三個台階:“嗯。”
“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噢。”
“你也是。”
“不要飲食不規律,不要太着急了,不要,”青年等她主動張開胳臂,他才抱了過去,“要是……的話……”
找到本田,
殺了他。
這句話在安東尼奧的腦海和嘴邊中一直盤旋,他想說又沒說出來。
如果她單純去東京目标不是本田的話,這萬一一下子把她的動機給勾起來,就很麻煩了。
把臉放進她的肩上,雙手順勢環上纖細的腰,青年還努力的把他身體往她那邊貼,企圖達到無死角接觸。
“剛剛,站在那裡是怕被曬黑嘛?”
“當然不是。”
“西班牙人從來都不會讨厭太陽。”
他的太陽怎麼會灼熱到把整個人從頭到腳一起焚燒的程度呢?
安東尼奧補充:“如果王黯來了的話,”他假裝說的是這句,“那就别怪我了。”
“噢好吧,讓他嘗嘗閉門羹,挺好的。”
安東尼奧的性格是出了名的率真,其他人可能會看情況,比如亞瑟會十分不情願地去給阿爾弗雷德開門,阿爾弗雷德提出過分要求後,亞瑟也會皮笑肉不笑的說不可能,兩個人會在虛僞盤旋之後,把手裡的事當太極一樣打來打去,臉上還會挂着适當的表情。
可能亞瑟在阿爾弗雷德開口的瞬間就被他惹毛了,但是這倆一定會在客廳待滿半個小時,亞瑟才會下逐客令。
安東尼奧就不一樣了,一旦察覺到你的上門名義是什麼,直接說我解決不了,“關門送客。”
或者說,有段時期的弗朗西斯叫他很煩,很不想看見他,安東尼奧直接選擇連門也不給他開。
任憑弗朗西斯把門叫的都動了,窗戶被拍的震天響,安東尼奧也不會給他開門的。
阿桃道,“别打架就好。”
安東尼奧疑惑:“為什麼要打架嘛?”
“你不是看他很不順眼?”
青年用餘光瞄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小黑狗,“還好吧?”
怕那隻黑狗會跑過去和王黯打小報告,安東尼奧含糊其辭,“總之不會一見面就紅臉。”
“你呀你,”戳戳厚實的胸肌,感慨了一下手感真好,阿桃說,“那我下樓了?”
“我去給你拿行李!”
“會想你哒,也會和你打電報哒?”
捧起那張臉狠狠親了一口,女人心滿意足。
“親這裡啦!”男人指指他的嘴唇。
“陽光好暖烘烘的——”
“你也暖和。”
“哎可是你頭發在陽光底下變色了?”
“當然啊,你也是。”
“不好意思,”
一行人循着地址找過去,發現目的地是棟小樓,花園裡開滿了不屬于這料峭春寒中的花時,已經隐約默認到這個人肯定别有一番來曆了。
沒等他們按下門鈴,一個身形俊拔的青年拎着花肥袋子出現在了門廊那裡。
看見他們就跑過來,“稍等。”
他明顯知道他們的來意。
棕發,綠眼,異國人。
來人當中有人是最晚收到消息的,他并不清楚這個人的名字,隻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就在房子裡。
“外國人嗎?”
但是說的一口,流利的,摻了北方口音的國語發音。
“噢是的,我來自西班牙。”
青年幫他們開了門。
那就是了,在東南亞留學時,經常能看到混血兒。
在東南亞的混血兒當中,祖上是西班牙人的家庭有很多。
西班牙在東南亞地區的殖民地集中在菲律賓。
這個人大概就是混血吧?
是他們要找的人。
“請稍微等等,我去叫她下來。”帶着歉意的笑容,他根據人數倒好了茶水,匆匆忙忙的上了樓。
“啊?”
客廳的面積很小,堪堪的在樓梯右邊留着空間,這裡簡單的設置了一下茶幾和沙發,廚房卻很大。
“噢你來的晚,”領頭人吹吹茶水,“我們要找的是位女性。”
不是男性???
“啊?!”他對這個小夥還挺有好感的。
“本來以為是他嗎?”領頭人說,“這是刻闆印象。”
“不好意思。”
樓上很快下來一個人,她探頭,“實在是還需要等我,”
“一下就好。”
一行人全站了起來。
這個女人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溫柔但是有力量。
她穿着淺綠色的旗袍,右手搭在樓梯扶手上。
旗袍女人?
這件旗袍的料子,很是光麗,上面少許繡了些黃色的像是樹木枝葉的東西,更多的圖案是白白朦朦胧胧,感覺是雲朵的圖案。
順着她的走路姿勢,白雲會在那裡遊來遊去。
幹淨,細膩。
頭發盤的手法十分娴熟,隻用了一根簪子。
旗袍的盤扣也好好扣住,分叉沒到小腿。
甚至都能看到裡面的褲子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站在陽光底下白的會發光,一走到客廳,膚色頓時下降了一個度。
“非常抱歉,我去換個衣服。”
“好的,請盡快。等你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領頭人回她。
穿什麼旗袍……
明明個子矮,他嘀咕着,女人就是麻煩,出門換個衣服不得要半個小時啊。
随即他的手就被領頭人不緊不慢的打了一下。
“久等了。”
“好。”
不到一會功夫,她又跑了下來,黑西服黑褲皮鞋,倒是和他們打扮差不多。
頭發也紮成了高馬尾。
“那我們就出發吧。”
那個西班牙人順勢幫她遞過來一個手提箱子:“還有一個要帶嗎?”
接過安東尼的箱子,她搖搖頭。
“出發啦出發啦,拜拜東尼,記得想我啊!”
“啊肯定的。”
箱子看起來很沉,他猜想是不是裝滿了女人用的,亂七八糟的玩意。
目送着一行人上了轎車,安東尼奧返回去。
他揮舞着花鏟:“出來吧。”
“真膽小啊你。”
“連送都不送,”
“我不方便出來。”
花鏟朝着他腦門飛了過去。
王黯從花園裡狼狽地竄出來,“還真打人啊?”
“關門了。”
“哎呦!”
————
“小姐,沒有帶爆炸品吧?”
汽車飛快的把他們送到一個軍用機場,背着槍的士兵颠颠,“沒有瓶瓶罐罐的?”
阿桃點點頭:“噢沒有啊,如果你是說化妝品這種嗎?”
“那就好。”
他們沒有打開它,實在是時間趕的急,就揮手叫他們上飛機。
“哎呀,”還是很熟悉的美軍直升機,她輕車熟路的,率先鑽了進去,“有安全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