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扔準,紙團砸到了餘清嶽旁邊那低着頭玩手機的男生,程溫顔心中暗道一聲完蛋,撇了撇嘴,低下頭掩飾地看着抽屜裡的手機。
果不其然,那被砸中名叫黃黎明的男生擡起頭,似是很生氣,左右看了看。餘清嶽正故作鎮定地低頭假裝看書呢,黃黎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紙條展開,低聲讀了出來,“你那青訓......?青訓?”,倏地擡高音量,“咱班誰要去打電競了?”
這句話在老師剛走,隻有細微聲音的八班裡,聲音實在是夠大了。
全班都聽到了他驚詫的叫聲,變地吵鬧起來,有些議論紛紛,更多的是好奇和敬佩。
教室裡瞬間炸開鍋。程溫顔盯着自己的筆尖,聽着周圍的議論聲吵吵嚷嚷,直到手機震動,屏幕跳出賽事客服發送的二維碼,告訴她通過了海選的段位篩選,邀請她進入青訓群。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快速操作,掃碼進群。
她并不了解職業賽事,于是抓住了這個詢問客服的機會,問出一連串諸如“這個段位篩選是啥意思?”“電競學園和青訓有什麼區别?”“第五人格這種競技模式怎麼辦職業聯賽,怎麼算勝負的啊?”的基礎問題,問了半天,才算是基本弄明白了。
客服的回複來得很慢,程溫顔卻在等待時理清了思路。
青訓營分線上篩選和線下賽,前十二名屠夫選手能進電競學園,再決出四人進正式青訓營。
她算了算時間,線上賽剛好在月考後,而線下賽……
需要去廣東。
……
月考成績公布後六天,一個周六下午,距離線下比賽開始還有八天,整個杭州透着股潮濕氣。
程溫顔下午一點剛剛起床,發現排位過了一個小時了,幹脆賭氣不打,出門去吃“早飯”。
坐在KFC靠門的吧台上,她極沒吃相地啃着左手的玉米卷,右手看着青訓群裡刷過的組隊消息。
雖然自己并不需要考慮這個組隊問題,但很顯然,她需要擔心的是,連着兩周周一到周三下午14:00-17:00曠課,後續可能還要去廣東打線下。
自己那平時一點不關心自己,出這種事卻十分擔心的自己“前途”的母親會馬上追殺到學校來,怕是不太可行。
她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一個大膽,細細想來卻又有點道理的辦法。
——相信自己的實力可以進入線下賽,直接去廣東,讓餘清嶽和家人周旋一會,自己買火車票,插上翅膀飛走。
……
但還有一個顯著的問題擺在她的眼前:錢從哪裡來。
她并不是什麼有錢人,平時生活但凡有攢下的錢,都雙手奉上給了第五人格:實在是舍不得絕版皮膚。
于是如今連兩百六的火車票都買不起了,更别說酒店住宿和平時餐食。
程溫顔和餘清嶽說了她的想法和疑慮之後,她的膽大主意得到這位同樣不是什麼好學生的高中生的雙手雙腳全力贊同,并且有一起逃離苦海的想法。
正是第二天清晨,雲霧滿天,溫柔的陽光透過雲層穿過窗戶灑在床上,此時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六天。
難得她周日起得這麼早,一從床上爬起來就又是滿腦子錢從哪裡來。
這不,一個電話就叫來了她的餘清嶽寶貝嗎?
餘清嶽趴在她的腿上,翹着腳玩手機,一絲一毫擔心都沒有。
程溫顔苦思冥想半天,說了一堆的話,詢問他的意見,隻得來他的一個白眼,十分不屑,“你是傻子嗎,你這技術,随便接幾個單子還不賺瘋了。”
“什麼單子?”疑問脫口而出。
“你怎麼連單子都不知道,白打那麼久遊戲了,你這技術給我我早就賺瘋了。”餘清嶽轉過頭,一個白眼翻過來,
“單子就是幫别人代打段位。你打别人的号,幫一個人打上巅七有兩千塊好拿呢。你不是拿過S1紅蝶嗎?接紅蝶榜也行,這種人氣高的角色可賺錢了,再加一千都行。”
說完翻了個身子,軟綿綿地繼續躺在床上,盯着手機,“要不我給你推個我認識的團長vx,你去她那裡接,單子有的是。”
“是嗎…?但是離開賽還有六天,時間足夠嗎?再說我要是現在就開始翹課,估計我媽直接過來了把我弄走了,所以還得繼續上學。”程溫顔一臉半信不信的樣子。
花幾千讓别人代打?這種無意義的事情真的有人做嗎?
打遊戲不為了自己開心還花錢讓别人打自己号,這有些超出她的認知範圍,實在有些讓她感到匪夷所思。
由此可見,她從前真是個隻知道研究排位和技術的純情玩家。
餘清嶽在一旁像看到笑話一樣開口,“你真是夠笨的。一天晚上兩小時,排七分鐘打八分鐘,算算能打七八把吧?全勝的話,一局13分算,一天能打......”他有些算不過來,大概是腦子不夠用了。
程溫顔盤腿坐在床上,接上話“13乘以7等于91,三十分一顆星,一天三顆星,五天十五顆,加上今天四個小時和下周□□個小時,最多二十七顆,不過是四個半段位,勉強算一個大段吧,還有晉級賽,你說說怎麼賺到火車票?”她翻了個白眼,看着餘清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他像是沒想到時間上的問題,仰面朝天,盯着床闆,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顔姐你先接個七階上巅七的單子呗,三百塊是穩了。”
她轉了轉一離開遊戲就生鏽了的腦子,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就試試接一單吧,如果錢實在弄不到,也可以先翹課一會,暫時不會有什麼事的。”
她斜倚在床邊,懶懶地劃開手機,接收餘清嶽發來的名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