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嘴裡混着血腥味的漱口水吐掉後，洗手池前的男人緩緩擡高視線，注視着鏡中自己淌着冷水的臉。
暗紅的眼眸閃爍着，在透出淺淡藍色時忽然瞥向洗手間緊閉的木門，随後動作極快地拿起洗手池邊放置的面具重新戴在臉上。
推門進來的洛斯白打量着關閉水龍頭轉身朝門口走來的人，随後當着對方的面反手又将門合上。
埃爾西不得不停下腳步，微微垂下頭，還算恭敬：“大人。”
“是酒不合胃口嗎？”洛斯白語氣帶着關心，像極了和藹可親的上級，甚至頗為懊惱地歎道：“夜爵的特制酒應當沒有吸血鬼不喜歡的，抱歉，你是不喜歡酒精的味道還是血液的味道？我讓他下次給你單獨準備。”
酒精對于吸血鬼形同虛設，像喝水似的，根本無從談論喜歡與否，倒是其中摻雜的血液，沒有哪隻吸血鬼會說不喜歡。
這話甚至連試探都不是，而是明晃晃的質疑。
望着蛇形面具後微彎的漂亮眼睛，埃爾西非但沒有慌亂，反而勾起了嘴角：“親王大人如此關照屬下，怕是要讓其他人吃醋了。”
骨子裡散發出的輕挑讓火紅的怒目金剛都顯出幾分邪氣來。
洛斯白眼中興味更濃，直接上前兩步與對方的距離拉近到近乎暧昧。
鞋尖相抵的瞬間男人不由自主後退半步，暗紅的眼睛微眯：“大人這是做什麼？”
“隻是覺得……”洛斯白聲音幽幽拉長，繼續上前，鼻尖輕輕聳動，“你和一個人類很像。”
埃爾西被迫後退，直到身後抵上洗手池台面退無可退，隻能低下頭望着吸血鬼頭頂的發旋，喉結滾動：“大人難道無法分辨人類和吸血鬼的氣息嗎？”
“正是因為能夠分辨，才會覺得奇怪。”洛斯白擡起頭與面具後的眼睛相對，臉上是真實的困惑。
并不是靠某種手段達到的僞裝，這氣息分明是真正的吸血鬼，甚至不是轉化而來的血裔。
當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胸口時，埃爾西立刻抽出撐着洗手台的其中一隻手，尖利的指甲堪堪停在青年臉側，手掌轉動間似有若無地撩撥過對方耳畔散落的碎發。
“這樣是否足夠我證明我的身份？”
洛斯白的動作猛然停下，微微側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利爪，嘴角忽然上揚，露出雪白的尖牙：“你不知道對親王亮爪子是大不敬嗎？如果你不需要它，我可以幫你拔掉。”
無形的壓制驟然鋪開，埃爾西擡起的手顫了顫，牙齒磨出咯吱聲，最終還是順着威壓單膝跪了下去。
“我以為大人是想看的。”
沙啞的嗓音撞進耳朵有些磨人，洛斯白走神一瞬後低頭看向男人，指尖一勾将對方的臉擡起，垂眸俯視，如同在看一個随意拿捏的玩意兒。
“這可不是下屬該有的眼神。”洛斯白聲音轉冷，指甲探向面具的系帶。
與此同時埃爾西的手也已經無聲地摸向後腰隐藏的槍袋。
雖然并不想對這隻吸血鬼出手，可一旦身份暴露，想必對方也不會讓他活着離開。
劍拔弩張的氣息在窄小的空間發酵，系帶松散的瞬間，半跪着的男人驟然起身，一手擒住細瘦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
撞進對方懷裡的洛斯白絲毫不慌，甚至無視那抵在腹部的冰涼槍管，肆無忌憚打量着男人的臉，輕笑出聲：“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
完全褪去暗紅的眼眸呈現出一片蔚藍，與白天遠遠觀望的感受完全不同，近距離觀察就像站在海邊仰望天空，是沒有浪聲和風聲的藍，甯靜得如同能淨化心靈。
埃爾西勾起唇：“親王大人真有意思。”
洛斯白舔唇：“你也很有趣。”
兩人互相吹捧着，但抵在腰腹的槍和悄無聲息撫上頸動脈的利爪都紋絲不動。
無論哪一方動手，另一方也必定非死即傷，好在兩人都沒有明顯的殺意，隻是僵持着，都不願率先退讓。
直到身後傳來吱呀一聲，埃爾西立刻松開洛斯白的手腕，将槍塞回被衣擺遮掩的後腰，随後攬着對方的腰調轉兩人的方向，自己背對着門口。
而洛斯白也在同一時間将手中的面具重新按回埃爾西臉上，抵着動脈的手轉而勾住對方的脖子迫使對方微微低頭。
路德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青年被抵在洗手台上，雙手繞過男人的頭正在給對方系面具系帶，纖細的身影被男人遮擋了大半，隻能透過鏡子看到腰身正被男人握着。
“大人…你們……”路德身後探進來幾個好奇的腦袋，皆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合不攏嘴，好一會兒才慌裡慌張捂着眼睛退出去。
有人壓低聲音試圖叫醒堵在門口的路德：“關門了，别打攪大人的好事。”
然而路德聽不到似的，直挺挺站在門口，不出去也不進去，目光沉沉望着兩人，神色不明。
好在洛斯白給埃爾西戴好面具後便按着對方的肩膀将人推開了，哪怕耳邊還回蕩着系統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任務目标好感值+20，目前累計好感值30，請再接再厲！】
他整理好衣袖大步走到門口，目光掃過其他吸血鬼，平淡開口：“我有些累了，你們繼續。”
随後擡手拍了拍路德的手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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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站在房間門口的男人，洛斯白有些頭疼。
他是不在意，但不是不懂，路德此刻低落的情緒是個人都能看出異樣。
這可是他“精心飼養”的血仆，若是影響到血液品質，他也是會傷心的。
當确定埃爾西血統不純後，讓對方替代路德的想法此刻已經不複存在。
比起對于埃爾西的興趣，還是美味的食物更重要些。
“進來呀。”
洛斯白斜靠着門框，朝渾身低氣壓的男人勾動手指，這無疑是徹底點燃了男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