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将鐐铐扣在了棺中吸血鬼細白的腳腕上,随後拿起另一個把鐐铐,擡眼看向路德:“如果你還想待在這個房間,就得戴上它。”
幾分鐘後四名銀甲騎士離開了房間,隻剩下一口冰棺和被铐在房間角落的高大男人。
路德扯了扯胳膊,鐐铐另一端連接着牆上釘死的金屬管道,扯動間鐐铐勒進腕部的皮膚,引起灼燒般的刺痛。
直到皮肉焦糊的氣息飄出,路德才抿着唇放棄,進而席地坐在牆角,目光落在已經合上棺蓋的透明冰棺上,注視着沉睡的吸血鬼。
窗外響起悠長的鳴笛聲,地闆晃動片刻後逐漸平穩,貨輪已緩緩駛出灰港,向着聖殿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灰港東側的一處院落正火光滔天,一道瘦小的身影抱着木箱踉跄着沖出火海,摔進一旁草叢中。
“呸呸呸!”貝吉吐出嘴裡的土和草葉,吸着氣看向胳膊上緩慢愈合的燒傷,暗自慶幸自己來得及時。
收到白的呼喚趕來時,沒想到已經有人放了火,還好當時火不算大,否則白交給他的東西恐怕就要付之一炬了。
他爬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立刻抱緊木箱竄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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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劇烈晃動時,牆角的路德猛然掀開眼皮,便見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銀甲騎士魚貫而入,圍攏在冰棺旁。
先前的重劍騎士走到路德面前,打開鎖在牆上的鐐铐,轉而換到路德雙手上,随後轉身看向冰棺,命令道:“起棺,送往護心殿。”
“是!”
整齊劃一的聲音落地後,冰棺被平穩擡起,緩緩移出船艙。
路德連忙跟上,卻在下船後被兩名騎士攔住去路,重劍騎士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需要到正殿等候教皇大人安排。”
說完便跟着護送冰棺的隊伍離開了駁船口。
擡頭望向遠處鍍着層層金光的建築物,以及已經踏上漫長台階的隊伍,路德抿緊唇,默默祈禱不要出現意外。
聖騎士團團長尼爾踏入護心苑時一眼便看到正在修剪花枝的修長背影,立刻快步上前垂首禀報道:
“大人,人已經送進殿内。”
咔擦——
長剪裁掉了枝頭最漂亮的一朵白玫瑰。
維克托彎腰撿起玫瑰,含笑走向前殿,隻是片刻後腳步又稍稍有所停頓,溫潤的聲音在花園中響起:
“将那名跟來的吸血鬼處理掉吧。”
尼爾心頭顫了顫,颔首表示收到。
白袍曳地的教皇大人心情愉悅地走進殿内,一步步朝着大殿中央的冰棺走去。
他立于冰棺旁,居高臨下望着棺内陷入休眠的吸血鬼,擡手一揮,騎士們連忙移開棺蓋,蒸騰的白霧立刻從棺中溢出,殿内溫度頃刻間降了幾個度。
“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來打擾。”
騎士們眼觀鼻鼻觀心,迅速離開了護心殿,偌大的神殿内隻剩下沉睡在冰棺中的吸血鬼和眼底泛起狂熱的教皇。
動作輕柔地取下那礙眼的面具,維克托将指尖撫過吸血鬼凝結着寒霜的精緻面容。
白玫瑰别在吸血鬼耳後,男人眯着金色眼眸彎腰湊近,低沉的聲音猶如歎息:“早知如此,何必逃跑呢?”
垂眼看着那張沒有生氣的臉,他輕笑一聲,将手指探入吸血鬼柔軟冰涼的唇中,勾住其中一顆尖牙。
“先将牙齒拔掉吧,反正你以後也不再需要了。”
隻是還不等他動作,指尖先傳來陣陣刺痛。
長羽般的睫毛抖落一層白霜,鮮紅的眼眸直直望過來,仿佛許久未曾進食的野獸,嗜血的兇光讓人心底發怵。
刹那間兩人身位颠倒,神态高高在上的教皇跌入冰棺,被暴起的吸血鬼壓在身下,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他顫着手摸向胸口,觸到半截還未刺入的冰錐後忽然癡癡笑了起來,口中鮮血噴湧,染紅了神聖的長袍和身下潔白的狐裘。
洛斯白低頭湊近此刻笑容古怪的人,幾乎瞬間便看穿了對方的所思所想。
“你早就猜到我會将計就計來到聖殿,卻如此毫無防備任由我下手,這是料到自己終有一死,覺得死在人類手裡不如死在我的手裡?”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助我大仇得報?”洛斯白冷笑着将冰錐刺入更深,“抱歉,我可不會讓你死得如此簡單。”
維克托眸中閃過不解,明明說着不要他死,卻将冰錐刺得越來越深,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
當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時,維克托緩緩舒了口氣,隻等待死亡降臨,然而在五感即将墜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朦胧地感覺到,有利齒狠狠刺穿了脖頸。
他猛然睜開雙眼,劇烈掙紮起來,然而早已錯過最佳逃脫時機的他,隻能在垂死邊緣任由吸血鬼霸道地将契約刻入靈魂。
主仆契結成的那一刻,維克托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