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白有些無法分辨這東西此刻是人是怪,他早在嗅到濃重腐臭時便立刻屏蔽了所有氣息。
唯有微弱遲緩的心跳聲告訴他,這東西還活着。
維克托沒有屏息的能力,隻能擡起手掩在鼻子前,聲音沉悶:“不,他是維克托一世。”
這倒是讓洛斯白有些意外。
維克托家族的壽命是衆所周知的長,但依舊遠不及吸血鬼的壽命,一世距今應該已有六百年之久,哪怕是血脈特殊的維克托家族,想要活上六百年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否則不會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洛斯白眯起眼睛:“有辦法叫醒他嗎?”
維克托猶豫片刻,最終上前一步,沉聲開口:“父親。”
安靜得猶如死屍的肉坨竟在這聲呼喚後奇迹般開始顫動,欄杆縫隙中的爛肉忽然裂開一道口子,一張松垮的臉擠了出來。
下垂的皮肉遮住了他的眼睛,那張沒了牙齒的嘴卻還能張合,惡毒嘶啞的謾罵在地牢回蕩:
“維克托三世!你這該死的冒牌貨,我才是教皇!叛徒……都是背叛神明的叛徒!你們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病态的笑聲忽地停下,扭曲到無法分辨五官的臉往外擠了擠,像是嗅到了什麼氣息,聲音頓時比方才更加癫狂。
“原初之血?是原初之血!我的好兒子,你找到了,你竟然真的找到了!快将他給我,隻要将原初之血給我,教皇的位置給你就是。”
沉默的空氣讓維克托一世更加焦急,一反先前的怨毒,疊聲讨好道:“你是不是想要一場真正的繼承儀式?等我的身體恢複就舉行儀式好不好?維克托?你在聽嗎?”
欣賞完變臉表演的洛斯白笑着開口:“不好意思,你這輩子也得不到原初之血。”
一世尖叫出聲:“你是誰?維克托三世!你是不是想要獨吞原初之血?你這該死的家夥!”
洛斯白看向沉默的維克托,饒有興趣地問:“他是一世,你是三世,為什麼叫他父親?二世去哪了?”
男人神情平淡:“他使用大腦移植手術掠奪了二世的身體,一世現在這具身體确實是我的父親。”
“哇哦。”洛斯白拍手鼓掌,“精彩精彩,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将這個故事公之于衆。”
敵人的苦難并不會讓他産生憐憫之情。
洛斯白不顧維克托此刻的神情,擡手揮了揮:“我累了,回去休息。”
眼看漂亮吸血鬼轉身離開,維克托轉頭最後看了牢籠一眼,低沉的聲音猶如歎息。
“父親,我相信你創建聖殿的初衷是為了人類,可在你開始追求永生時,一切便已經走向歧途,如今也到了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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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殿外傳來兵戈相接的淩亂聲響時,維克托并不意外。
他站在殿内,仰頭看向正悠閑地修剪指甲的漂亮吸血鬼。
“聖殿有許多不知情的無辜之人,請你放過他們。”
洛斯白吹了吹指甲,将手遞給一旁的路德塗養護油,自己則用另一隻手支着下巴,幽幽開口:
“你現在倒還想做一個好主子?聖騎士團的每一個人手上都沾着吸血鬼的血,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至于其他人,我自然不會像你們一樣濫殺無辜,但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要如何處置那些人,他自有打算。
直到門外動靜漸息,洛斯白終于起身活動手腳,随後緩緩到門口,将殿門拉開。
混雜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擡手在鼻尖扇了扇,彎着眼睛看向此刻齊刷刷跪在面前的“銀甲騎士”。
“清理得怎麼樣了?”
為首的人立刻摘下頭上沉重的面甲,露出沾滿血污的臉。
“大人,聖騎士團隻留了團長一個活口,等候您親自發落,其他護衛隊也已經被控制,反抗者已殺,其他全是降了的。”
“留着那團長做什麼,殺了吧。”洛斯白說完忽然想起什麼,一拍手叫住夜爵,“把路德手上那鎖的鑰匙要來再殺。”
夜爵擡頭看向親王身旁站着的人,幾天不見對方竟從人類變成了吸血鬼,雖然不是親王大人的血裔,但似乎依舊得寵。
夜爵收起羨慕的眼神,領命離開。
洛斯白又擡手指了指殿内,朝剩下的幾人示意道:“裡面那個關進地牢最裡間,還有地牢裡那坨人,讓聖殿的人照顧好,暫時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