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然意識到自己出言不妥,連忙道歉:“對不起師兄,是我沒說清,你不是和師妹他們們一同下山了嗎?怎麼獨自回來了,師妹難道受傷了?”
岑子炎擰眉回憶了一番情形,搖頭道:“沒有吧,我們除掉了千靈村的詭物,師妹就和小師弟就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後來追風跑回來帶我回山,我還以為他們早就回來了,難道沒有嗎?”
聽到兩人單獨出去時,汪浩然不由自主攥緊手中的劍,腦中迅速閃過兩人相處時的畫面,當時“親昵”做不得假。
可師妹又是何時認識小師弟的呢?她明明很少下山,難道是每次給年糕買魚時?
隻聽岑子炎繼續道:“這麼一說,是有點奇怪哈,昨天我去太微庭提交任務時,值班弟子說他們沒來過,我還以為他們是要先回去歇息一陣兒再說,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嗎?”
汪浩然登時心亂如麻,劍也練不下去了,轉身去往林瑾瑜的住所。
“哎師弟,你去哪兒啊?”岑子炎在後面大喊。
汪浩然回頭:“我去看看師妹回來了沒。”
既然有人去找了,就不用他瞎操心了。
岑子炎心安理得。
汪浩然幾乎是拔足狂奔,不消片刻功夫,抵達林瑾瑜的小院兒門口。
門外設有禁制,光華運轉,主人應是在家。
汪浩然在外面喚了幾聲,無人應答,心中頓時有些焦急,但他謙謙君子,做不出直接闖入這種事,便在外面一直站着,心說師妹可能還睡着,我再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天光大盛,他又空喚兩聲,揪心異常,覺得自己還是闖進去看看比較好,萬一真出了什麼事,耽誤了施救良機可就不妙。
但心中隐隐覺得是在給自己找借口,畢竟岑師兄都能安然無恙,師妹這麼謹慎,怎麼可能出事,他其實最擔憂的,是師妹和小師弟的關系吧,怕再來晚一步,讓他們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念頭一起,頓時生出對自己的幾分鄙夷,再一猶豫,他又在門口候了一個時辰,
眼見日上三竿,還不見小院中有動靜,他終于說服自己,破開禁制,走到木屋前敲了幾下,年糕喵喵嗚嗚的叫聲登時從門縫裡擠出來,像是被關久了,想親近人,沒有主人遭遇不測的惶恐和無助。
汪浩然聽到聲音,稍微松了口氣,心道果然在啊,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個時辰。
這下日頭偏西,師妹怎麼說也得醒了吧,正準備推門而入,發現小屋外又被人設下一重禁制。
一環套一環,複雜到難以想象,汪浩然心中一個咯噔——
——師妹學過這種陣法嗎?
他自認對林瑾瑜還算了解,兩人經常過招,彼此學些什麼都會及時交流,他從未聽林瑾瑜提起過,在陣法上有什麼研究,一直是勉強學了個形,放在屋門口提醒客人就夠了。
可她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結識了新的師弟,還是那麼……
汪浩然的心重重沉了下去,他不願去想那個人,一旦對比起來,就仿佛墜入一片粘稠的深潭,讓他逐漸喘不上氣來。
他搖頭甩開雜念,靜下心思索怎麼破除禁制。
研究了一個下午,終于弄明白其彎彎繞繞的結構,手放到禁制上,将靈力蕩起的漣漪層層推遠。
眼見禁制就要破開,倏然手指一痛,像是被螞蟻夾了一下,瞬時就有股麻意順着指腹往身上爬,汪浩然大駭,疑心自己是中了什麼毒,連忙運轉靈力向外逼,卻是徒勞,那股麻意順着靈力鑽入經脈當中,讓他周身僵如木柴,他扶着牆,勉強走到院中的石凳上,虛虛坐了下去。
*
林瑾瑜的意識緩緩回籠,隻覺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可能是因為從未睡過這麼長時間的覺,身體得到了充足的放松。
夢中那顆梨樹馥郁的芳香似乎還萦繞在鼻尖,她手臂纏繞着一個東西,被她的體溫焐得暖烘烘,抱起來十分舒服。
她正準備睡個回籠覺,冷不丁地,耳邊飄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師姐,早說你想跟我一起睡,就不用麻煩鋪兩床被子了。”
那聲音缱绻多情,卻仿佛一盆冷水澆到林瑾瑜頭頂,讓她瞬間清醒。
林瑾瑜猛地睜開眼,看見自己正将季明煜當做床墊,心安理得地睡在他身上,頭親昵地依偎在他玉瓷一樣的頸裡。
季明煜比她醒得早,說完這句話,将手攬在她的腰上,讓兩人貼得更緊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