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回頭揉了它的腦袋一把,将貓抄起托在臂彎,出了門。
此時夜色濃稠,季明煜颀長的身影站在月色下,被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不知在幹什麼,光潔的下颚微微揚起,面上的表情空茫,像是對着月亮發呆,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林瑾瑜蹑手蹑腳走近他身旁,他都沒有反應。
“師弟?”林瑾瑜小心翼翼地喚他,生怕他還有什麼其他設定,比如對着月亮嚎叫之類。
季明煜應了一聲,轉過頭來看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林瑾瑜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見如往常一般,才小心翼翼地道:“我問你個問題啊……你不想答可以不答……”
季明煜道:“你說。”
林瑾瑜:“你第一次發作的時候,為什麼是中午?你有沒有什麼延後昏睡時辰的辦法?”
季明煜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瑾瑜:“有沒有嘛?”
“有,”季明煜頓了頓,說:“但是最好不要,後面發作起來會很麻煩。”
林瑾瑜疑惑:“有多麻煩?”她看季明煜能跑能跳,還能到處惹是生非,健康得很。
“你現在已經覺出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了吧?”季明煜道。
林瑾瑜想到那片無邊無垠的大海,點點頭。
季明煜:“蠱蟲若沒在應有的時間獲得你身體的使用權,便會在你醒着的時候的逆行經脈。”
林瑾瑜:“那會怎麼樣?”
季明煜誠懇道:“大抵,會很痛。”
“有多痛啊……”林瑾瑜一雙杏眼睜得圓溜溜的,不像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在确認着什麼。
季明煜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你要做什麼?”
“我想給年糕過生日。”林瑾瑜說,“大概就是在後天,但那個時候,我們都在昏睡。”
“生日?”
“就是誕辰,它出生的日子。”林瑾瑜一邊說着,一邊将年糕舉起來,讓季明煜看。
那一天,不僅對年糕來說相當重要,也是她人生中十分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她一定要隆重對待。
她和年糕已經度過許多個這樣美好的日子,一想起來,嘴角就不由自主牽起幸福的微笑。
季明煜的目光從林瑾瑜的笑臉上,緩緩轉到年糕身上,它睜着玻璃球似的蔚藍色的大眼睛,有些怯季明煜,但同時又有點迷惑,在林瑾瑜懷中異常乖覺地打量着他。
季明煜道:“推遲一天,它不會介意的。
林瑾瑜搖頭:“不行,我介意。”
季明煜道:“它是一隻貓?”尾聲裡帶着些許不确定,如果僅是一隻貓,為什麼值得林瑾瑜冒着風險詢問他,她從來都不過問這些事。
林瑾瑜當他同其他人一樣,隻把貓當寵物看待,不理解她和它之間的感情,歎了一口氣,耐着性子解釋:“是啊,但也是我的家人。”
“它陪了我很多年,”林瑾瑜補充道,“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希望它的每一個生辰都由我陪着度過,有多痛,我都能忍。”
季明煜陷入長久的沉默,難得沒有出言反駁,隻是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年糕身上,看得年糕一陣兒不好,側過半邊身子,伸着前爪往林瑾瑜身上爬。
但他什麼兇惡的情緒都沒流露,似乎隻靠這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就能叫狗憎貓嫌、小兒止啼。
季明煜薄薄的眼皮輕顫了下,瞥了林瑾瑜一眼,淡淡道:“其實很簡單,隻要你能向蘇醫師讨來兩粒玉清丹服下,就能延緩吊命蠱的發作。”
“玉清丹啊……”林瑾瑜有些頭疼,她從沒聽人提起過這個名詞,那也就意味着,這東西無比珍貴,難以獲取,想要問蘇醫師索取,大抵是十分困難。
該怎麼弄到手呢?
為了貓讨藥明顯不可能,蘇醫師絕不會允許,她也沒有辦法将吊命蠱的事情告知與他。
林瑾瑜突然想到什麼,心中升起一絲擔憂,她問:“師弟,蘇醫師為什麼會給你玉清丹呢?是因為你身上的傷嗎?”即使有吊命蠱在身,當時已經嚴重到,要服用玉清丹的地步?
季明煜颔首:“不錯,如果師姐實在想要,甚至不惜為此付出一切代價,我可以朝你身上打上一掌,保管讓蘇醫師看了将玉清丹乖乖交出來。”
林瑾瑜:“……”
你小子,早就想這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