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的唇角微勾,帶着釋懷的笑容。
“……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秦兆玉将裡衣撕下一塊,一邊包紮着,一邊冷聲威脅道。
“我知道,那是琥珀饧。”這是蒙郡一種特色的麥芽糖,有治療咳嗽的作用。
秦兆玉瞬時愣了,這人如何知道?
“我……亦……從未想過害你!”姜泊以為日後還有機會解釋,卻沒想到是在如此匆忙的情況下。
她的聲音越發低弱,隻有秦兆玉靠近她的唇才能聽到。
“你,莫要說話了!”
姜泊微微搖頭,“除了天下,我,我也……不想你死的……”
“你,是個好人……”
懷疑隻是一瞬,臨近了死亡,姜泊也忽然看明白了似的,君子,論迹不論心。如何隻能偏聽偏信書上所言?秦兆玉終究沒做過什麼對她們不利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祝福我吧……”姜泊的眼睛已然睜不開了。
秦兆玉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雙眼泛紅,命令道。
“别睡!”
“姜泊!我不許你睡!”
“照顧一下……枝兒……她好可憐的……無父無母。”她的嗓音輕飄飄的,被風雨遮擋着,隻有秦兆玉聽見了。
“姜泊?姜泊!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顧!不要推到我身上!聽到沒有?!姜泊!”
“讓一下!讓一下!”柳秀擠開人群,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此時不過二更,大家還未熟睡,是以不少人都被驚醒了起來。
凄風苦雨下,外廊上許多人披着衣衫好奇望着,真空地帶中,秦兆玉圈着姜泊坐在殷紅血迹上,周圍空氣都泛着潮濕的血腥氣。門扇半開處,姜枝正站在那裡靜靜看着。
湯和摸摸姜泊的脈搏,微微搖頭。柳秀看着,忍不住放聲哭喊起來。姜泊救她出苦海,生活中又常常照顧她,短短時間,不是姐妹,更勝姐妹。如此突然去世,她自是接受不了,頓時心痛如絞。
秦兆玉撫着對方不再顫動的脈搏,轉頭對上姜枝的目光。一時似乎與幼年的她重合。那是還不清楚何為死亡的眼神。
秦兆玉起身将姜泊屍身輕輕放置在地上,然後從身上撕了一塊布條。她捧着姜枝的臉頰,“不要看。”聲音輕柔,像是在撫慰曾經那個幼小無助的自己。
姜枝隻覺一陣冷香襲來,然後便是一陣黑暗,最後黑暗處印着的是雙眼泛紅的秦兆玉。
将姜枝安置好,秦兆玉轉身看向男人,此時,他正被伴書壓着跪在地上,相鬥數回合,他終究被伴書制服。男人使勁掙紮着,卻怎麼也掙不開伴書的禁锢,整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瘋瘋癫癫的。
她緩緩走去将對方的頭發撥開,恍惚中有些熟悉。
“張季?”
男人搖搖晃晃,笑嘻嘻的,也不應她,看起來是精神失常了的緣故。
“他是張季?!”剛剛趕到的夏含玉聞聲吓了一跳。武林大會尚未結束,莊子裡便出現這事,一時間她焦頭爛額。
她看看躺在血泊裡的姜泊,輕歎一口氣,她與對方也算打過一些交道,此人為人豪爽大方,視野開闊,雖有時不太靠譜,可算是難得的幹淨人了。剛入莊時開朗飒爽,誰能想到……
向上轉,她有些驚訝,似乎還從未見過秦兆玉如此狼狽的模樣。披頭散發,渾身被鮮血浸染,面目泛紅,神情冷然,正望着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
順着秦兆玉的視線,她望過去,呦呵,還真是張季!
“看起來,他是瘋了?”夏含光猜測罷,又奇怪道,“他又為何會來刺殺姜娘子?”
秦兆玉沉默不語,她瞄了張季幾下,嗤笑道,“演得可真像啊,張季,你最好是真瘋!”說罷使了個眼色。
伴書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瞬間用劍向男人刺去。
“魚姑娘!”夏含光雖也不喜張季這樣兩面三刀的小人,可發生在她的地盤,又被這麼多人圍觀着,她總得做出些阻攔的姿态。
伴書卻并未如她所料直接殺死對方,而是在一劍一劍淩遲對方。
習武多年,她自是知道刺向哪裡最痛,她就專挑最痛苦的地方連續刺去。不過數下,張季便成了癱在地上的一灘爛泥了。
“住手!住手!救命!我是被害的!”季沙哭嚷着。
“看來你還有理智……那你為何要刺殺姜娘子啊?”被伴書忽視了,夏含光也不在意,看到張季'恢複'正常她便繼續問道。
“哈哈哈哈!她串通上官佳陷害于我……我如何不知?!這個死有餘辜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