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買桃燈節的新衣裳。我想明日穿給心上人看。”

玄冥擡眼望着她，淡淡道：“你昨日不是還說你怕他為難？”

“嗯，”慕凝點點頭，“可我換身好看的衣裳，他說不定就不為難了。你說呢？”

玄冥：“……”

慕凝不由分說地就拉着他往外跑：“快點，咱去的是京城最好的鋪子，那兒衣裳好、香囊好、胭脂也好，這兩天來買的人肯定多，不早點去，估計要被一搶而空了。”

玄冥被她拽着，面上仍無波瀾：“冤魂尚未平，案子未結，你心倒是閑。”

“閑？我這是活一日少一日。”她朝他眨眨眼，“昨日我仔細想過了，你說得對，若我死前沒有向他表明心意，多冤啊！到時候玄冥大人，還要給我這個冤魂收魂。”

玄冥目光淡淡地望她一眼，他終究沒抽回手，隻嘟囔了句：“力氣真大。”

京城清晨，街巷已是人聲鼎沸。紅紙桃符、花燈香囊高挂門楣，少女們笑語盈盈，小販吆喝此起彼伏，空氣裡彌漫着甜糯的香氣。

雲錦齋門前已是人頭攢動，幾位官家千金在挑衣裳，輕羅绮緞挂滿屋内，色澤溫潤如春水，繡線細膩如織夢，件件都像是能繡進小女兒家的心思。

沈慕凝剛一踏進門，就見一名豐腴婦人快步迎來，一身翠綠枝蔓緞衣，笑得眉眼堆花：“哎喲，這不是沈小東家！幾日不見，您是更标緻了！”

她笑道：“掌櫃的，說笑了，給我來五件鋪子裡的最新樣式，再給我家貴客……挑件合他氣質的，千萬别給黑的。”

掌櫃的順勢瞥見，沈慕凝身後那位清冷男子，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

“這位是……”她聲音拔高幾分，眼睛都直了。

沈慕凝朝玄冥眨眨眼，笑得嬌俏：“我家請來的貴客。”

玄冥：“……”

掌櫃笑容越發殷勤：“哎喲哎喲，這氣度，這仙風道骨！東家您眼光可真不一般，這位公子，簡直像從畫兒裡走出來的。”

沈慕凝佯裝思索，小聲湊到玄冥跟前道：“确實住過畫裡，鬼市的畫冊裡。”

玄冥皺眉：“……”

掌櫃眼珠一轉，立刻招呼小丫鬟：“快，把那幾件裁雲織月的新式拿出來，還有那件雪青緞長衫，那件最仙的，能配得上這位公子的神仙氣質。

掌櫃的一番話，倒是引得原本挑衣的幾位千金們，紛紛前來。

“慕凝，這位公子是何人？可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哥兒？”

“慕凝，明日桃燈節……他可有約？”

“慕凝，他娶妻了嗎？可否幫我撮合？”

沈慕凝倚在一旁，托腮壞笑，朝玄冥擠了擠眼：“喲，玄冥大人，凡塵未動，你的桃花已先開喽。”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有一道女聲響起：“呦，不是那不吉利的沈慕凝麼？你之前不是心悅我家兄長嘛？怎麼這回又換人了？”

聲音落下，人群自覺讓出一條細道，隻見一位穿水紅細緞襖裙的少女袅袅而來，眉眼端正，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

沈慕凝自然認得她，禮部侍郎家的千金陸思清，也是她那位心上人的妹妹。

“你這話……”沈慕凝眼角一挑，剛要笑，卻忽地一頓。

她眸色一轉，打量了陸思清一眼，目光落在對方裙擺下擺上，淡淡的血絲正悄悄暈開，像雪地裡落了朵紅梅，藏不住，也掩不掉。

“……”沈慕凝眨了眨眼，沒接話，隻輕輕繞開一步，幾乎是下一瞬，便一個轉身，把陸思清打橫抱了起來！

“啊！”陸思清一聲尖叫，撲騰着手腳，“沈慕凝你瘋了？你做什麼！”

她卻不慌不忙地朝掌櫃揚了揚下巴：“掌櫃的，借你偏房一用，幹淨點的。順便将我那五件衣裳拿來，再燒點熱水。”

掌櫃的也瞧見了那抹尴尬，連連點頭：“好、好嘞，快，春杏，快去把西側那間拾掇拾掇！”

玄冥站在原地，眉心輕動。

沈慕凝扭頭朝他眨了下眼：“等我。”

陸思清被她抱得直掙紮：“沈慕凝！你瘋了嗎！快放我下來！”

“安分點。”沈慕凝瞥她一眼，聲音低了些，貼着她的耳邊道：“你來那個……了。”

陸思清臉“唰”地紅了，“為何救我？”

沈慕凝咂咂嘴，笑道：“救人一命，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