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明黃身影朗聲道:“王校尉的女兒何在?”
随着屠刃話音落下,那道清麗溫婉的身影緩緩跪在了謝淮舟身側。
王清清人長得很淡,加上眉眼柔柔,小家碧玉之貌讓屠刃甚是滿意。
這樣的棋子,才是最好把控的。
“淮舟啊,朕還記得你小時候為了給清清出頭,把人家小公子的頭打了個大包。”
說起往事,他哈哈笑了起來。
衆人這才想起來,這謝小王爺對待王家小女十分不同。
隻是,在這裡提起來,陛下好像絲毫沒有顧及林見歡的臉面。
對于衆人看戲般的打量自己,林見歡一臉無所謂,畢竟交易下的婚姻,還奢求一些有的沒的幹什麼。
謝淮舟瞥了眼毫無波動的林見歡,眸中劃過一瞬失落。
他還未開口,便被身旁的王清清截了話頭。
女子臉上紅暈明顯,嬌羞低頭道:“淮舟他,待我是極好的。”
如此親密的稱呼,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這王清清對謝淮舟有愛慕之心。
屠刃自然也知道,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朕有意将清清姑娘許配給你,淮舟意下如何?”
死一般的沉寂。
一直處于被針對中心的林見歡唇角勾起一抹嘲弄,這陛下拐着彎的要掣肘謝家。
原來他意不在戳穿謝老王爺,真正的意圖是将王清清塞入謝府。
帝王之心,果真難測。
被賜婚的王清清自然欣喜,她雀躍地看向少年郎,以為他也是歡喜的。
可是,少年郎臉色極冷,甚至是那雙黑眸都結上了冰霜。
她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謝淮舟跪拜,毫無感情地一口回絕。
“臣曾允諾歡兒,此生唯她一人,恕臣不能從命。”
少年郎語調堅毅,一字一句砸在青玉石闆上,驚起林見歡心頭的漣漪。
屠刃仿佛早就想到謝淮舟會拒絕,威嚴的臉上沒有半分惱怒,隻是嗓音帶着幾分尖銳。
“難不成,你要抗旨?”
謝端腦中轉了幾百個彎,一邊是天子的恩賜,另一邊是他倔強的兒子,怎麼也難以兩全。
就在他要起身承下這真龍的滔天怒火時,身着菡萏雲錦繡裙的女子飄飄然向前跪拜。
“陛下,臣女要自己親自讨賞。”
林見歡的出言,是屠刃意料之外的,他好奇開口道:“你且說說。”
“臣女懇請替老王爺圍獵,若是未拔得頭籌”,林見歡面色沉着,眉眼含笑,一字一頓繼續道:“臣女便将正妃之位拱手相讓。”
此話如雨中驚雷,将在場衆人劈了個目瞪口呆。
且不說林見歡她一節女流,如何能勝過熱血男兒郎,榮華富貴擺在面前,她居然用正妃之位做賭。
瘋子。
就連聽得興緻缺缺的林正,都坐直了身子。
此女魄力,實在是太像他一手養大的女兒。
謝淮舟袖中的手微微蜷縮,百種滋味湧上心頭。
本還失落的王清清聞言,猛地擡起頭望向雲淡風輕的背影,小唇微張,隻覺得這小王妃腦子魔怔了,居然白白讓出了正妃之位。
倒是屠刃滿口贊賞,“好啊,你這丫頭,實在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自始至終隔岸觀火的餘姚就差笑出聲。
看向林見歡的眼中有一瞬可惜。
還以為她有多聰明,不過也是不自量力之輩。
圍場上,号角嗚咽悠揚。
屠刃起身,在經過林見歡時,他深深看了一眼,“别讓朕失望啊。”
衆大臣随着明黃身影出去,隻剩下林見歡和謝淮舟二人。
林見歡正欲離開,卻被謝淮舟拉住了手腕。
他眉頭皺起,隐約藏着幾分擔心。
“林見歡,别做沒把握的事情。”
“小王爺,除了我的法子,你還有别的選擇嗎?”
林見歡掙脫開握住自己的手,語氣少許嘲弄,“放心,我這麼做為了謝家,也是為了我。”
少女的裙邊劃過眼前,少年郎嘴角溢出些許苦澀。
她為何總是把他想的那麼壞。
明明,他隻是擔心......
林場入口處,身着勁裝的男兒郎坐于馬背上蓄勢待發。
林見歡馬術不算精益,箭藝獵個野兔手到擒來,可若是争得第一,不用些手段怕是要居于人後。
她騎馬緩緩列隊男兒中,對于投來的輕蔑目光視而不見。
謝淮舟正要翻身上馬,屠刃卻叫住了他。
“淮舟啊,比賽向來講究公平,你若是同去,怕是會有人诟病這比賽不公啊。”
謝淮舟眸光暗了暗,撩袍跪地就是要忤逆。
林見歡心裡一驚,忙勒緊缰繩道:“陛下說得極是,臣女就是要那公平公正。”
她說完,朝謝淮舟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再求情。
屠刃不會要了她的命,但也不會出手作梗。
這樣的透明比賽下,對于她是有利的。
隻是,她需要借力。
想到這,她的目光投向了許久未露面的白衣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