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明打招呼：“荀老師守了一晚上，今天沒說多休息會？”

荀練之：“已經休息過了，沒關系的。這是我從學校食堂買的炖雞湯，正好快到中午了。”

陸茴想和她說話，但陸大明在這兒，她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于是小幅度地探頭探腦，背着荀練之，給陸大明使眼色。

陸大明作勢就要起身。

“那個……”荀練之說，“正好陸茴醒了，您也在場，我有個事，想和你們商量。”

陸茴表情立馬恢複正常，清澈地看着荀練之。

陸大明也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是麼？您别這麼客氣，有什麼事請說。”

“醫生說，依照陸茴的腿傷，起碼有兩周不能下地，或者就算行走也要拄拐，這段時間，她難免行動不便，但學校那邊的事又不能耽誤，所以我在想……”荀練之頓了一下，“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這段時間，她可以暫住在我家。”

陸茴呆住了。

等她意識到荀練之在說什麼，腦袋“嗡”得一聲，一陣眩暈，仿佛她現在坐的地方不是醫院vip床，而是飄飄忽忽的軟雲朵。

陸大明下意識回頭，見陸茴一臉傻樣，沒眼看地把頭轉了回去：“這……您能這麼說，我真是太感謝了。但讓她住你那兒，你會不會不太方便？”

荀練之：“如果不是我請陸茴送我來醫院，她也不會遇到這種危險，不會受傷、不會生活不便……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她恢複期間，如果我能幫上忙，那我樂意至極。我家裡雖然稱不上寬敞，但也有單獨的客卧和兩衛，最關鍵的是，我家就在她學校對面，她日常去學校，應該會方便不少。”

說完，她就認真地看着陸大明。

陸大明：“……”

其實陸大明是想拒絕的。

正常情況下，她會給陸茴安排專車接送，家裡也可以找鐘點工解決衣食問題，而且陸茴住的地方本來也離學校不遠，談不上不方便。能花錢解決的事，犯不着讓孩子和别人擠在一起住。

但是……

陸大明心裡歎了口氣。

她認真地點點頭：“荀老師願意幫忙，我們肯定是感激不盡——陸茴，你怎麼說？”

陸茴被陸大明手背一敲，遲鈍地眨了下眼：“呃……我，我，我沒問題，怎樣都可以。”

“……”陸大明看不下去，幫她說：“那之後兩個月，就要麻煩荀老師了。荀老師，我們借一步說話？”

荀練之颔首。

陸大明和荀練之前後離開了病房，出去的時候，順手關上了房門。

陸茴呆滞地盯着緊閉的門闆看。

……發生什麼事了？

她、她要住到荀練之的家裡去？？

可是……

……不對。

陸大明單獨找荀練之說話去了？？

她還沒來的及和陸大明好好講這件事呢！

陸大明……應該不會對荀練之亂講話吧？

應該吧？？！

陸茴心裡浮現一個巨大的尖叫土撥鼠。

她徒勞地蹂躏着一團床單，如坐針氈地等待着。

偏偏手機關機了，她還看不到時間，隻知道等了很久很久，門才再次打開。

陸大明做神色匆匆狀，進來囑咐了陸茴兩句，然後把手機放在耳旁：“什麼？沒找到？怎麼會呢，行，我馬上下來。”

她指了下門口，對荀練之說：“我先離開會兒啊，你們聊。”

荀練之點頭。

陸茴神情木然：“……”

她明明看到陸大明手機屏幕上一片漆黑，根本沒人給她打電話。而且她爹在車上找充電寶充電線這種事，怎麼也犯不着專門打電話讓她幫忙吧？

陸大明離開後，房間内重新恢複安靜，隻剩她們兩個人。

陸茴整理情緒，飛快地指了下床沿：“你坐這裡吧。”

荀練之挪動旁邊的闆凳：“怎麼好坐床上，醫院也不讓的。”

“你就坐這兒吧，”陸茴随口就編出個理由，“我傷着的那條腿動不了，你離得太遠了，講話費勁兒。”

荀練之動作一頓，依言坐在了床沿。

陸茴朝她挪近了一點，輕聲問：“你有沒有傷着哪兒？”

荀練之一愣，搖頭。

陸茴：“真的？”

荀練之沉默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