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到了,做女人的還求什麼呢?有幾個女人吃過自己夫君做的飯?”小粉玉很依戀地貼着他胸膛。
“我甚至不能讓你在床上快活。”李明卿低頭看她,驚訝于她的癡心傻氣。
小粉玉嗔他一眼,“你當真有女人會在那事上快活嗎?哪個男人上了床不是隻顧自己痛快。我就愛你,不行我也愛,從沒有人那樣溫溫柔柔地抱過我一個晚上。”
“今天我可不讓你們了,謝家店鋪新來了好貨,我要給我夫人掙一對手镯。”李明卿笑着在牌桌位坐下。
李明卿這些天一直和孟不疆混在一塊,他會吃會喝能玩能笑,力壓一衆篾片相公,成為了篾片首席。此時孟不疆身後的椅子是空的,李明卿不來,篾片們不敢坐。
李明卿一進來就說這話,意思前些天的輸都是讓的,大家都笑,偷偷去看孟不疆表情。桌上坐着幾個世家子弟,也都不敢這樣冒犯少主。
而李明卿的高妙就在敢冒犯,他一邊冒犯着,一邊手不停地開始伺候人,趁着妓女碼骨牌的工夫,剝出一捧的松子穰,抽出手邊女人的帕子墊上,輕輕一吹皮,放到孟不疆桌前,又伸手摸了摸茶溫,給他倒掉沏上新茶。
“輸急了可不許走。”李明卿做完了這些平時在他身後伺候做的活計,笑吟吟回到座位,一撩萬字流水的袍擺坐下來。
孟不疆從來少言,此時也冷冷的不說話,對他不耐煩的模樣。然而衆人了解,少主隻要沒喊“拖出去打”,那就是沒真生氣。
“李郎,這是誰給做的香袋呀?”一個妓女駕輕就熟地纏上他膝頭,手指捏起他腰間的繡囊。
“我夫人做的。”見妓女的手越捏越緊,李明卿笑着把那個鴛鴦對頸的繡囊解救出來。
“夫人夫人,李公子呀,你總這麼說以後要娶不到正經夫人了。”
也有公子在旁笑話道:“李老大,你如今是少主身邊的紅人了,拿個歌妓當正房夫人,說出來也不怕丢人?”
這人話裡帶幾分酸刺,他是尋常世家子弟,在一覽衆山小的少主眼中,他和篾片區别不大。他眼紅李明卿的乍然得勢。
李明卿卻低頭專心看牌出牌,“黃二少,小弟走南闖北見慣了百姓賣女,哪處隻要一遭災,十年内必出名妓。丢人的是賣女的人家,不是我,更不是我夫人——六五。”
“你夫人被人睡爛了身子,你也不嫌丢人?”
李明卿這時才從牌上擡起眼,莞爾一笑,“黃少爺浸淫楚館二十年,身子早被睡烏爛了,恕小弟冒犯,該嫌也是令夫人先嫌。”
黃二少被這樣的打比激怒了,站起來就要反唇。
“拖出去打。”孟不疆把牌一推說道。
李明卿問孟不疆:“打誰?”
“再問就兩個一起。”
明白了,手下人立馬押着黃二少出門去。妓女抽空上前重新洗牌。
李明卿跟着站起身,也往外走。
“别着急,你的打等輸完了再算,輸多少打多少。”孟不疆在他身後說道。
李明卿笑答:“少主爺别着急,我今天肯定赢,出去見見開門紅,回來就是滿堂彩。”
等李明卿回來了,用帕子擦淨手上黃少爺的血,一摸牌果然是好牌,連赢了六七把。
後來聽門外有動靜,是黃少爺家裡來拖人回去。
“李少爺,你知道他外祖家嗎?是江南王氏。”同桌的世家公子物傷其類,撚着牌向李明卿說道。
李明卿笑着又赢了一把,“我怕什麼,我是少侯爺眼前的紅人。”
同桌頂替黃少爺位置的也是個子弟,此時出言捧李明卿:“就是沒有少侯爺,小李君也不用怕,你家老三的校尉還沒封下來,眼下又連拔數城又要升官了。小李君現在是兩頭吃兩頭都能吃飽。”
聽話聽音,這是明着吹捧暗裡挑撥。
“我不是腳踩兩隻船的人,老三如今是老侯爺的兵,我是匪,我不攀他,隻指着少侯爺給我撐腰。”李明卿說道。
他這句“腳踩兩隻船”旁人聽來還沒什麼,孟不疆是對趙李的關系有所猜測的人,聞此一陣惡寒。
抛開這個,趙豈石這些日确實是所向披靡,已經平定了半壁江南,等戰功報上去,除他都尉的诏令會追着校尉的那道發下來,不止于他,鎮南侯更會是大功,二十年裡沒有過的大功。
越到此時越要警惕,别被大魚反吃了自身,孟不疆因為想着這個,現在日日和李明卿混在一起。
孟不疆心中是笃信他是個草包的,但就怕萬中有一,他是在扮豬吃虎,混淆視聽。
一切都要看今晚,才能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