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這個問題确實是問到點子上了。
如果不是周惜雪不小心打碎了牛奶杯,也就不會讓碎片割破别人的腳。
所以這件事的确和她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可靳熠的行為又讓周惜雪覺得很莫名其妙。
他剛才幾乎是故意往那堆碎片上踩,即便是她提醒了,他也還是赤腳站在碎片上。
仿佛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哪個正常人會做出這麼反常的舉動?
看來,他真的有病。
結合幾次的接觸下來,被别人稱為“瘋子”的靳熠其實并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人的事情。可他的言行舉止讓人捉摸不透,臉上總是挂着病态的笑容,的确像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周惜雪在網絡上認識的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些朋友的确有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比如常見的抑郁症、雙相情感障礙等等。嚴重一些的,會有軀體化和大腦損傷。
每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都有各種不同的病症,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有過一段痛苦的經曆。
思及此,周惜雪看向靳熠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但緊接着,更讓周惜雪觸目驚心的是,她看見了靳熠身上的多處傷疤。
剛才距離遠,她隻注意到他的皮膚白皙,卻并沒有看清他皮膚上的異樣。現在離得近,清晰可見他裸露的胸口、小臂、手背上分布着無數道傷疤。有些傷疤看起來早已經結痂愈合,但有些傷疤很顯然是最近新增的。
白皙的手臂上因為結痂而留下一塊塊深褐色的保護層,如同一塊質感上乘的璞玉裡多了雜質,令人感到惋惜。
與此同時,靳熠的目光沒有放過周惜雪臉上的所有神色。
她的表情十分複雜。
如果他是一位擅長解題的好學生,這道題卻難得地讓他讀不懂,所以無法下筆。
“看夠了嗎?”他說着一并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她。
她一米六五的個頭在他面前實在過于矮小。
靳熠伸手扣住周惜雪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面對面。
他給過她機會離開。
現在卻突然想反悔。
“你真的不怕我?”他的聲線陰森恐怖,像是來催命的白無常。
周惜雪搖搖頭,她的确不害怕他。
況且,他們現在這種姿勢過于暧昧了。
在這張臉超高顔值的巨大視覺沖擊力下,哪還有什麼害怕一說。
相反,隻有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
靳熠似乎并不相信周惜雪的話,再次逼近。他用一種兇狠的目光看着她,像是野獸守護自己的領地般,企圖吓跑外來者。
周惜雪則借由這次難得的機會,再一次近距離欣賞他無瑕的面容。
這張帥氣的臉上近乎看不到一顆毛孔,像是被一鍵磨皮過似的光滑。不禁讓人聯想到嬰兒柔嫩的肌膚,近距離時會忍不住上手輕輕掐一把。
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
一股清新的蘋果味鑽進周惜雪的鼻腔,那是靳熠身上的味道。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碰了碰他的臉頰。想知道他的嘴裡是否含着一塊糖果,更想知道他的皮膚究竟有多光滑細膩。
隻一瞬,靳熠仿佛被電擊了一般,藍色的眼眸釋放出詭異的光芒,眼神裡有疑惑、茫然。
誰都沒有料到她會碰他,作為本能的防禦反應,他想過一把掐住她的喉嚨。
她怎麼會?
又怎麼敢的?
在失去理智以前,靳熠松開了扣住她下巴的手,往後倒退一步。
他的呼吸明顯沉重了一些。
“不好意思。”周惜雪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主動道歉。但緊跟着又說了一句,“不過你皮膚真好。”簡直不像是真人的皮膚。
靳熠沒說話,轉身離開。
轉眼消失不見。
餐廳裡隻剩下周惜雪一個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雖然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去觸碰靳熠,但指尖似乎還殘留他皮膚上的觸感以及微涼的溫度。
靳熠好像并沒有因此生氣诶?
而且從始至終,他也沒有實質地傷害過她一次。
不過,他怎麼突然走了?
周惜雪獨自坐在餐廳等了等,有一種突然被人放鴿子的茫然。
最終,生理上的饑餓感讓周惜雪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餐桌的食物上。
怕弄髒沒有吃過的食物,她用一個盤子去挑選自己喜歡的,像是在吃自助餐似的,每一樣都隻挑選一點。
空蕩的餐廳裡隻有周惜雪一個人,也好,她這個人有些社恐,雖然不到病态的程度,卻更喜歡一個人獨處的時光。
不用費心社交,不用拘束,也不用看别人臉色。
這頓早餐幾乎是周惜雪近些年來吃到過最豐盛,也最有飽腹感的。不僅種類豐富,而且味道可口。
她不再去想過往那些糟心的事,心滿意足地吃完自己挑選的所有食物之後,将自己用過的碟子和刀叉都清洗了一遍。
因此,過于專注美食的周惜雪也并沒有注意到,在暗處,那雙藍色的眼眸一直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