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靳熠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蹙了蹙眉,帶有殺戮顔色的藍眸盯着周惜雪,仿佛随時能夠給她緻命一擊。
換成古堡裡的傭人,在看到他這副陰晴不定的神色時,恐怕早已經吓得不敢吱聲。
西蒙斯說過,靳熠是遭受過詛咒的人,但凡接近他的人都會蒙受災厄。
可周惜雪才不信這種鬼話連篇。
要是詛咒有用的話,這個國家還要什麼法律啊。
所以,所有人都很怕靳熠,周惜雪卻并不覺得他可怕。不僅如此,她反而躍躍欲試。
周惜雪笑盈盈看着靳熠,一聲比一聲更清脆:“老公,老公,老公。”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時尴尬的就是别人。
靳熠終于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捂住了周惜雪的嘴。
這個動作不免會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她再次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糖果香氣。
稍顯粗砺的手掌摩挲着柔軟細膩的臉頰。
她這張臉甚至沒有他的手掌大。
隻要他的手掌再往下幾寸,就能輕松扼住她的喉嚨。
他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哺乳動物都需要通過肺部呼吸,隻要堵住頸部的氣管,等待一定時間,缺氧的動物便會慢慢死亡。
而無一例外的是,在此期間,動物的求生本能會驅使它們不斷掙紮。但在強大的獵手面前,越是掙紮,越是消耗體力,隻會加快死亡的速度。
周惜雪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靳熠,卻并沒有掙紮,隻是乖順地看着他。畢竟,他除了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外,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不僅如此,周惜雪能明顯感覺到,靳熠掌心的溫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一些。
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似乎終于不再是一具屍體,慢慢生出了溫度。
不知道是否錯覺,周惜雪覺得靳熠白皙的臉頰上有一絲絲紅暈。這使得他看起來像是一顆新鮮的水蜜桃,甜蜜多汁。
于是她大着膽子,抓住他的小拇指,一邊緊緊看着他的眼眸,一邊将他的手從自己嘴上松開。
而她看向他的眼神也絕對算不上清純無邪,很多人都說她生了一雙狐狸眼,妩媚又靈動。隻要她想,可以是無辜的小白花,也可以是勾人的小狐狸。
整個過程可以說十分順利,她輕松地卸下了他對自己的桎梏。
見靳熠不說話,周惜雪不惜再添一把火。
她輕輕踮起腳尖,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脖頸,一副無害的模樣詢問:“老公,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靳熠屏了屏息,依舊沉默着,他不是不知道她在用激将法。
看來,她是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不過,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周惜雪說着轉身離開房間,俏皮的裙擺在劃出一道柔軟的弧度,不給靳熠反對的時間。
而她一并掀起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撩動黑暗深處的陰霾。
俗話說,大膽的人先享受世界。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她喚他一聲老公,再提這點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她很清楚自己說這番話有一點冒險和賭博的意思。
靳熠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
可她真的隻是想要有張床好好睡覺而已。
她不想再睡在那張狹小的沙發上了,又硬又難受,連翻個身都怕會摔下來。
事實上,周惜雪也沒看上靳熠睡的那張床,實木質地,連床墊都沒有,看起來硬邦邦的,躺上去肯定也硌得慌。
她在港城的家裡雖然總是受到冷眼相待,但她那張床是真的舒服。尤其是床墊,她選的是最貴的牌子。
再怎麼說,她也是周文昊的親生骨肉,在明眼人能看得到的用度上,那位繼母沒有懈怠。周文昊也不差那點買床墊的錢。
人類的欲望是個無底洞。
一開始,周惜雪隻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現在又不僅僅滿足于此。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要一張柔軟的床墊,如同棉花般能夠将她緊緊包裹,讓她能左右翻身。最好還要有個粉紅色的毛絨玩偶,她會習慣性地用腿夾着它,這樣更有安全感。即便是晚上做噩夢了,她也可以緊緊抱着它。
以周惜雪在周家生存的經驗告訴自己,如果自己不主動争取,就别指望别人會憐惜你。
适者生存這個法則在哪裡都說得通。她能在那種環境下長那麼大,除了心态比較好之外,倒也沒有真傻得不去争取自己作為周文昊親生女兒的權利。
周惜雪曾經在十八歲自己生日的時候,向周文昊提出要一輛跑車。
她一臉乖巧無辜,在周文昊旁邊輕聲細語:“港城的千金大小姐幾乎人手一輛跑車,我沒有的話,嗲地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周文昊這個人最是好面子和排場,一輛跑車而已,對他來說是灑灑水,也就擺了擺手,任由她挑選。
不久後,周惜雪預定的那輛跑車空運回國。
她怎麼都沒想到的是,這事竟然氣得周翰飛砸了他自己的那輛豪車。
有跑車這件事沒讓周惜雪開心多久,倒是看到周翰飛難得跳腳的模樣樂了很久。
*
早已經過了晚餐時間。
周惜雪輕車熟路地走到餐廳,果然看到蕾妮已經将飯菜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