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滿已經氣飽了,把鍋往竈上一擱,抱着手等夏迹星說話。
夏迹星摸着自己平攤的小腹,自己今天就吃了幾個饅頭,還是冷得邦邦硬。
人得有骨氣,但夏迹星甯願自己吃到脹氣。
她瞥向溫小滿,又立馬把眼睛溜回來,連着上翹的眼尾都開始往下垂,但是溫小滿看見她的狐狸尾巴在搖晃。
夏迹星一點點移過去,見溫小滿對自己的靠近沒有排斥,她把膽子放大,直接一步到位來到溫小滿的身邊。
“給我做頓飯吧。”
夏迹星仰着臉,夕陽碎在她琥珀色的眼瞳裡,折射出柔和的碎光和怒氣十足的溫小滿。
溫小滿充耳不聞,把頭撇向另一邊。
“我親愛的女朋友,給人家做頓飯吧。”夏迹星不做狐狸了,改做成一貼狗皮膏藥,死死黏在溫小滿身上。
“喲呵,餓了?”溫小滿翹起一邊眉尾,上面挂着一點得意。
夏迹星沒應聲,隻是拽着溫小滿的衣角輕晃。
溫小滿今兒個穿的還是高腰吊帶,那微涼的指節偶爾擦過溫熱的小腹,溫小滿覺得那像在放電一樣,被蹭過的一小片肌膚酥麻地泛癢。
她覺得不舒服,當即打掉夏迹星不安分的手。
夏迹星臉上閃過遮不住的錯愕,當即走到窗戶邊。
溫小滿就是不理她,看着她要幹嘛。
夏迹星打開紗窗,扯了扯脖頸前的衣領,沖着外面就開始喊:“天殺的,有人想要餓死我!命好苦哇。”
溫小滿覺得她這功力跟菜市場那些大嬸有一拼,甚至看見夏迹星還往菜闆上拍了拍,覺得這人更是潛力無限了。
今巧,剛好碰上了夏迹星,她從旁邊端了個小馬紮坐着,就看夏迹星能哭到什麼時候,又能說出什麼花來。
廚房裡可謂是雞飛狗跳,溫小滿還從冰箱裡拿了一把瓜子磕。
“你吃不吃?”
夏迹星看着送來的瓜子,雖然這東西不管飽,但是肚子想吃,她還是把頭一扭,很有骨氣地拒絕掉。
然後繼續往外造假控訴自己的遭遇,飛沫四濺。
溫小滿已經把視頻全錄下來了,正準備笑着發網上去,要是流量好的話說不定能變現。
當她看見溫小滿壓根對這些攻擊免疫,于是她放出最後一個:“21世紀還有虐待——”
剩下的話都被跳上來的溫小滿捂了回去,她在耳邊低聲怒道:“你瘋了?這是能随便說的嗎,萬一有人報警了怎麼辦!”
嘴上那隻手捂得死緊,腰上的手也越發用力,夏迹星在她懷裡隻覺得難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兩個人左腳踩右腳,“上下其手”互相攻擊,廚房裡頓時一片狼藉,鍋碗瓢盆直往水槽裡丢。
“你們在幹什麼?”
被夕陽包裹住的廚房還洇着融融暖意,這句畫外音宛如冰淩劃破一切。
餘小水站在廚房門口,連拖鞋都還沒換,腳上還是那雙闆鞋,就算戴着眼鏡,溫小滿都能看見她眼裡的不耐煩。
夏迹星收斂了,但又覺得這是告狀的好時機,一直沒和小妹怎麼說過話的她把這次當做拉緊關系的日常契機。
“她不給我們倆做飯吃。”她故意降低了音量,顯得像是剛哭過還沒緩過氣。
聞言,餘小水把肩膀一聳,背上的書包就垂落到地闆上發出重響。
“你四肢健全,不會自己做飯吃嗎,她這麼累還要回來伺候你嗎?人要獨立,你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餘小水聲線穩得幾乎沒任何波動,跟一灘死水一樣,但是夏迹星覺得她身上就是帶着一股濃厚的排斥,像是首領發現有别的動物闖進了自己的領地,一有機會就想磨鋒爪子來逮她這隻狐狸。
夏迹星對于這種莫名的滔天情緒很懵,但她又不喜歡受氣,下意識嘟囔:“我就是不會啊,而且,她給我做頓飯怎麼了?”
她雖然也和溫小滿時時刻刻拌嘴,但是這與餘小水的相處氛圍完全不同,所以夏迹星下意識想往溫小滿身後靠。
溫小滿雖然不喜歡夏迹星,但是也不想把這氛圍弄得這麼緊張,這簡直像霸淩,如果不制止餘小水,就相當于是許可和縱容。
雖然她覺得這一聲來得漂亮,但是也得做做樣子護着夏迹星,“餘小水,你什麼态度呢,人家好歹也比你年紀大,迹星隻是腦子不好使。”
夏迹星又開始炸毛,用手肘就捅溫小滿的腰,“你才腦子不好使呢,你全家都——”她差點把自己罵進去,“就你腦子不好使。”
溫小滿覺得這人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低聲呵斥道:“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剛才立起來的狐狸耳朵又耷拉下去,“噢,要吃。”
餘小水扯下鏡框往玄關上一扔,拎過書包直接進了房門。
在廚房的兩人都聽到卧室那邊傳來關門的巨響音。
“你平常别招惹她,高三生惹不起,到時候給我媽告狀就完蛋了,她會追得我滿屋子打。得了,今天我做,你給我在旁邊學着點。”
說完,溫小滿把台子上的菜都拿出來倒進菜盆裡。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居然也怕你妹?”
溫小滿撇嘴,不怕話多的人,就怕安靜的人,什麼都不願意說,把什麼事情都埋心底。
夏迹星乖乖等到最後一個袋子都空了,臉上的期待落空,“啊,說好的鮑魚龍蝦大閘蟹呢。”
溫小滿睨了她一眼,“我有答應過你嗎?”
夏迹星還想說話,溫小滿的拳頭已經伸到面前來了。
“你要吃坨坨是吧?”
夏迹星盯着那拳頭,也不吃癟,張着嘴用虎牙就往上一咬。
溫小滿掐着她的下颌推開,“你屬狗的?”
“這算狗咬狗。”
“我可去你的!”
“女朋友,你好兇啊。”
“你——!少來這套!”
夏迹星裝模作樣地扁嘴,餘晖照在微翹的唇珠上閃出點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