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怎麼了?”蔣厮揚語音輕緩,抵着床尾護欄稍俯身,目光黏在在林一昂臉上,看上去一臉溫順。
床位正對休息室大門,蔣厮揚背光而立,身影高挑,穿着大衣愈發顯得高壯,俯身迎來陣陣壓迫,讓林一昂很不舒服。
他挪開視線,拍拍墊在病床上微微發黃的白色棉被,“站那麼遠幹嘛,過來坐。”
蔣厮揚聞言湊近了些,仍是立在床側,“不用的學長,我站着就行。”
林一昂佯裝掃了眼自己的衣服,勾唇笑道:“怎麼,怕挨着我把你衣服弄髒了?”
蔣厮揚剛要張口辯駁,就被林一昂截斷,“那也沒辦法,你剛剛背我早就不幹淨了。”
他故意露出袖子處碾過泥地的痕迹,調皮地歪頭看着他,甚至擡手蹭了蹭蔣厮揚手心,露齒一笑:“你看,又被我弄髒了。”
蔣厮揚蓦地呆在原地,是肉眼可見的愣住了。
他指尖動了動,蜷起五指,似想要抓住什麼,目光卻牢牢鎖在林一昂臉上,不願移動分毫。
學長剛剛對他笑了,對他一個人笑了。
學長笑起來,好可愛啊。
林一昂要是知道對方在心底誇他可愛,一定會忍不住爆髒話,但他此刻也确實爆了句粗,艹,惡心,太惡心了,他剛剛在幹什麼?
他就知道自己不會勾引男人,什麼馊計劃,他自己就是個男人啊。若此刻給林一昂一個筋鬥雲,他能狂翻亂蹦十萬八千裡,女人他還能勉強應對,讓他勾引男人,男人啊,還是個強.奸.犯,太難為人了。
這事要擱在前幾天,不,不用前幾天,就是今天早上他也做不到。但此時此刻,他非但主動碰了蔣厮揚,還對他笑了。
林一昂萬分欽佩自己有一顆強大的内心。
古往今來,重生複仇的爽文劇情哪個不需要主角忍辱負重?别人能做到的,他林一昂也能行。
他穩住心緒,再望向蔣厮揚。
隻見這大高個已經漲紅臉垂下了腦袋。
林一昂:·········
蔣厮揚低頭解釋:“不是的學長,我不是嫌棄你,我是怕擠着學長。”
說完搬過一把塑料矮凳,放在床邊上,說:“我坐這個就行。”
舊校醫室的床位确實又窄又矮,隻有宿舍床的二分之一寬度,若是蔣厮揚坐下二人難免擦碰,但其實這才是林一昂的目的。
既然蔣厮揚拒絕,他也不強求,轉言感謝:“這次多虧了你,我得好好謝謝你。”
蔣厮揚長得高,凳子又矮,坐下後衣擺觸地,但他仿若未覺,“學長不用這麼客氣。”他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但以後,還希望學長不要輕易和别人進那林子裡了,那裡很多地方都沒有監控,很容易出事,學長這樣做很危險。”
說完又怕林一昂覺得煩,他知道林一昂最讨厭别人管着他,怕被啰嗦,于是急着補充:“學長,我隻是建議,畢竟那裡真的挺不安全的。”
沒成想林一昂竟乖乖點頭應聲:“好,聽你的。”
蔣厮揚一怔,慢慢地又紅了臉。
林一昂:·········
不是,這人有毛病吧。
他這傻樣真能殺人?
林一昂不禁自我懷疑,他甚至有那麼一刻遲疑,兇手會不會真如李凱所說的另有其人。
兇手是有潔癖的,這一點林一昂能隐約察覺到。
畢竟被害了十餘次。
所以他故意用暧昧的方式把髒處往蔣厮揚手心蹭,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結果這家夥紅着張臉什麼也看不出來,難道是嫌髒氣紅了臉?
加之蔣厮揚在樹林裡救下他時,挂在臉上的關切與心疼演的逼真,如果隻是作秀,那他一定可以在演藝圈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這種念頭也就閃過一瞬,林一昂不可能僅看表演就消除對他的懷疑,至少此刻,蔣厮揚于他而言仍是兇手,他繼續撩撥,“你今天很厲害,是小時候練過?”
蔣厮揚點點頭:“小時候被家裡人要求用來防身的。”
林一昂也練過,但完全沒法和蔣厮揚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别的,所以他一眼能分辨出蔣厮揚肯定不隻普通的“練過”,但他沒追問。
“原來是這樣啊。”林一昂偏頭望向李凱給他帶來解饞的兩個橘子,擡了擡輸液的右手,“我不太方便,能給我剝一個橘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