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漓越是在意賀知錦,越是恐懼,直到有天他真的落入深海。
不知不覺中陷入回憶,顧彥漓開始窒息。
一旁的伊利斯察覺到他狀态不對勁,當機立斷打斷,“您有沒有嘗試過了解他?”
顧彥漓茫然地掃了他一眼。
幾秒後,他喘了幾口氣,回過神。
“我試過。”顧彥漓閉上眼,“還沒問出什麼,我就刷到誣陷他腳踏幾隻船的帖子。”
“這是你們分開的導火索?”伊利斯很敏銳。
“是,我當時太過分了。”
顧彥漓如夢呓般念出他不久前說過的話,那個帖子讓他錯誤地将賀知錦的秘密認定為他不過是對方池塘裡的一條魚,那些巧妙的回避,暧昧不清的話語,被他一一對号入座。
為得到一個清晰的真相,顧彥漓記得他做了不少惡劣的舉動。
而在獲得答案前,他一遍遍地索取着賀知錦的身體,嘗試着用肢體的接觸證明他仍然能夠抓住水。
最終他失敗了。
現實告訴他,除非将水囚禁在容器中,不然永遠無法抓住他
“是我先提的分手。”
顧彥漓握緊拳頭,“他同意了,說讓雙方靜一靜,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您有沒有尋找過他?”伊利斯适時抛出新話題。
“我找過,那會是暑假,我在家裡,沒辦法去他的學校打聽,我利用了老頭的權限去内網查他的資料。”提到過往,顧彥漓臉色變得難看,“當天晚上我幹的事就被老頭發現了。”
伊利斯聽到顧彥漓偷用家人權限找人被抓,他陷入沉默。
職業操守督促他安慰顧彥漓,可作為普通人,他隻能說聯盟的信息安全工作做得不錯。
在糾結中,伊利斯換了個話題。
“後來您又通過合法的渠道去找他了嗎?”
“開學後我去他學校問過,他那年正好畢業,我沒問出什麼。”顧彥漓的語氣發冷,“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聯系方式也全部消失。”
要不是賀知錦與導師同學的合影被釘在特爾大學美術學院的新生歡迎牆上,他都要懷疑自己那幾個月是不是做了一場夢,賀知錦是他夢中虛構出的人物,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既然賀知錦不是虛構的,那麼他的消失隻能是特别失望,把他連通過去一并舍棄……這不公平!
顧彥漓的信中湧現出恨意。
憑什麼賀知錦把他抛在過去!
憑什麼一條消息都不留給他!
憑什麼!
顧彥漓聽到耳邊屬于他的聲音在質問,在大喊,他錯了,是他罪有應得,但他憑什麼連個改過自新的都沒有?在賀知錦眼裡,他們的相處,他們的感情都是垃圾嗎?連他這個人一起想扔就扔。
罵了一句髒話。
“我要問問他,我在他心裡算個什麼東西。”顧彥漓講出真心話。
他想再見一面賀知錦,問一問對方是否愛過他。
如今他确實也見到,奈何現實比他賀知錦不愛他更難接受。
顧彥漓滿腔的恨意加深,隻是那不是對賀知錦。
強大的精神壓力令儀器的數值飙升。
眼看顧彥漓的情緒又失控,伊利斯适當的加大藥劑的輸入分量,同時結束談話,轉而通過語言安撫。
“等您的精神狀态穩定,不妨去找他,和他好好聊聊。”
“我會的。”顧彥漓冷酷地說。
上一次,他不敢找過去,全因潛藏的恐懼與懦弱,實際上他從未想過放下賀知錦。對方是他的心結,是無法徹底治愈又無法将他殺死的疾病。
而他就像是古老時代的文人雅士,對患病的風尚和為真愛犧牲的浪漫從不感到難受,反倒甘之如饴。
顧彥漓在期待中變得亢奮。
可惜沒持續太久,大起大落的情緒和藥劑很快使他的肉身感知到疲倦。
困意襲來,顧彥漓眼皮打架,他累了。
耳邊的安慰逐漸模糊,在一點點破碎的畫面中,顧彥漓如墜入深海般墜入夢鄉。
在他睡過去的那刻,他猛地清醒了一刹那。
恰是這短暫的清醒讓他看清了一件事,兩年過去,他依舊愛着賀知錦。
顧彥漓覺得這樣很賤,卻又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