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水杯的手緊了緊,傅明岑想起什麼,自嘲一笑,覺得自己也真是病了。
他不緊不慢喝了一口,雖然沒覺出什麼滋味,卻也不是那麼寡淡。
“你怎麼知道我上火的?”
吳思凱直接道破:“你嘴唇又起皮了。”
“……”傅明岑擡眸斜睨了眼,摸了摸唇發現确實有點幹燥,心底頓時又蔓延出不明所以的滋味:
“那還真得是特别細心,才能發現我嘴唇幹了。”
那天謝念婉給他倒的也是檸檬茶,點的那些菜,也都帶着食療功效。
可當時,他隻覺得她自我感動。
原來,她觀察得那麼仔細?竟是察覺到他嘴唇起皮,才會倒的檸檬茶。
本來很無感的檸檬茶,此刻好像真的如林澤海所說,細品之下,又品出不一樣的感受。
林澤海習慣了他的風格,輕飄飄說:
“所以我們對你好,你得領情知道嗎?”
于是下一秒,傅明岑就如他預料的那樣輕嗤一聲:
“那也不是我求着你們對我好的。”
吳思凱笑眯了眼,看破還說破:
“你也就是嘴上驕傲了。”
“……”
傅明岑不欲回,隻覺得最近困倦得很,如果不是還有學業,他都要重新去攀個岩跳個傘找樂子了。
想來想去,還是打算聽個八卦樂一樂:
“最近有什麼大新聞嗎?”
“大新聞……”林澤海摸索着下巴,一連蹦出好幾個大新聞:
“近日校園牆爆料有宿舍一人霸淩三人,更有連續給二十多人下藥的純情大學生,以及纂改學分課代表……”
“停停停停停——”傅明岑越聽越頭疼,連忙打斷。
“你知道我不喜歡聽這種的。”
“呃……”林澤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吳思凱。
而吳思凱已經翻起了手機,然後在熱搜上發現一條關于臨空大學的大新聞:
“我知道了,有一條你肯定感興趣!”
“說。”
“我們學校最近不是在蓋那個新區的留學部,然後合作的國外大學定下來了,已經送了一批留學生出去了。”
傅明岑眸光一眯,難得有了幾分興趣:
“臨大這麼有錢?養一個留學生可得費不少勁。”
“你嫌它有錢,下次捐樓可以少捐點。”
吳思凱劃拉着名單,眯着眼睛就差把手機湊到眼跟子前了:
“我來看看第一批好運留學生裡有沒有熟人。”
他囫囵着名字念着,那聲音就和念經一樣,傅明岑聽得昏昏欲睡,剛要讓他别念了時,就聽見他嘴裡蹦出個熟悉的名字:
“謝念婉……”
“等等,”傅明岑眸光一閃,忙打斷他,疑心于自己是不是聽錯:
“你剛剛念的名字再說一遍。”
“謝念婉,這個名字怎麼了?欸你别說,我好像有點熟。”
“……”見吳思凱吐字清晰,渾然不似有差,傅明岑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底已經一片陰沉。
就連出口的聲音也帶着喑啞:“什麼時候出國?”
“今天上午的航班,這會已經在天上飛了。”
“呵,”傅明岑輕輕吐出這個字,幾天前的疑惑終于有了解答。
怪不得謝念婉會突然找他問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原來是準備着出國,可他問起時,卻又什麼不說。
瞞得真好,出國留學這麼大的事也能悶不吭聲,如果不是機緣湊巧,他壓根不會知道。
“你沒事吧?”林澤海擔憂地看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傅明岑這種不對勁的樣子。
“我好極了,”傅明岑嘴角挂着冷笑,聲音卻渾然不覺得發顫,拿起水杯想要解渴時,手莫名抖了下——
杯子應聲而碎,摔在地面,成了一攤踩上去就會流血的碎玻璃。
那樣晶瑩,好像閃爍着淚水的碎鑽。
“你好你手抖什麼?”
“沒什麼,”傅明岑自己起身把碎玻璃掃走,眉眼低斂下去,有些沉沉:
“我出去一會。”
鑽上車後,打開去國際機場的導航,傅明岑一路飛馳在高速上。
等到達機場,站在龐大的客流之中,站在空曠的等候廳裡時,卻又暗驚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落地窗外有飛機降落,也有飛機起飛,傅明岑幹脆坐在等候廳的位置,仿佛置身這裡,心底那種難言的情緒就會好一點。
他無法言說在聽到謝念婉已經出國時的那種空洞,幾乎讓他心驚地想,原來自己也會有這種情緒。
他一向認為自己是沒有心的,可是那種空洞也仿佛在告訴他,曾經其實那裡也跳動過。
眸光遊弋在登機口的每個身影,傅明岑自己都沒察覺他的眉眼有多恍惚。
他捂着心口,一下下感受着那裡的跳動,最後突然笑開,把這種情緒引申為被欺騙後的惱怒。
他确實很惱怒,謝念婉就這麼一聲不吭直接離開了臨空。
曾經對他那麼執着的喜歡,難道都不做數了?
真是好得很。
他怒到心口有些發痛,望着又一架起飛的航班,暗沉着雙眸,輕聲說:
“等你回來,我一定讓你後悔。”
“謝念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