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這杯酒,肌膚的灼傷感就愈演愈烈。
謝念婉感覺自己快要變成燒紅的瓷器。
她的酒精過敏到不算太嚴重,弗雷他定就足以壓制,但是還有個問題,她酒量淺。
就在她強忍燒灼感時,身邊的蘇琳已經不知道歎了幾口氣了。
“我覺得我們今晚也沒必要拉贊助了,”蘇琳一臉無奈:
“本來想着,拉個比百璃還nb的贊助,這樣台長就能讓我們查,畢竟百璃遲早要暴雷,可今晚這麼一說,感覺還是懸。”
雖然嘴上說着氣餒的話,但謝念婉知道她其實和自己一樣不甘心。
隻不過是現實的難度太大,一時間有些受挫。
謝念婉有些沉思:“肯定還有機會,隻要我們能拉到的利益超過百璃給的。”
雖然百璃有問題,但電視台是能貪就貪。
可誰會和一家有風險的企業長期合作,隻要能争取更大的利益,台長還是有可能和百璃分手的。
“有機會是有機會,”蘇琳頓了頓,又歎了口氣:
“可你要知道百璃的體量,在臨空能超過的屈指可數。”
話正說着間,謝念婉餘光裡看見個熟悉的影。
平駁領棕色西裝配黑襯衫,蓬松又在頸側收攏的狼尾頭,包括那端着高腳杯的矜貴感。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萬萬人中獨一份。
瞄了一眼後謝念婉就淡定自若收回目光,回應蘇琳時突然想到什麼,靈光一閃地問:
“我們上次采訪的傅明岑,他家怎麼樣?”
“……”蘇琳肉眼可見沉默了三秒,然後一臉恍惚,語氣激動:
“我靠,他家那可太行了。”
“要知道珠江大廈都是傅家的,父家有錢,母家有權,比百璃不知道牛多少。”
“那……”謝念婉又瞄了一眼傅明岑,語氣試探: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拉到他的贊助?”
“不可能吧,”蘇琳聳了聳肩:“這種檔次的晚會,不一定來,人家公司剛開業,應該忙得很。”
“嗯……”謝念婉抿了下嘴唇,正要告訴她自己看見了傅明岑時,餘光裡的那人就直直朝着她們走來。
步伐裡,黑皮鞋翻出紅色的底,實在招眼得緊。
那抹黑裡湧紅的潮就和信号槍一樣,謝念婉怔着直到他來到身前。
“蘇組長,”傅明岑打着招呼,勾唇笑了下,和呆住的蘇琳碰了個杯。
蘇琳忙不疊也和他交談,而傅明岑雖未和謝念婉打招呼,眸光卻一直落在她身上。
見狀,蘇琳當即明智選擇抽身而出,她看出傅明岑隻想和謝念婉說話,便尋了個話頭,轉身走開。
“欸學姐——”謝念婉想叫住她,伸出去的手被傅明岑擋下。
他眉眼彎彎,似笑非笑:“怎麼,不高興看見我?”
會場觥籌交錯着一雙雙欲望的眼,而他隻是站在這裡,姿态矜貴的卻仿佛那些欲望,隻是匍匐于腳下的屬臣。
“沒有,”謝念婉頓了頓,想到贊助,暫時抛下私情,轉而挂起公式化的笑容:
“傅總好。”
“啧,”傅明岑眸光輕睨,薄唇笑意淡了幾分:
“和我這麼生分?”
見他大有前幾天胡攪蠻纏的架勢,謝念婉連忙一凜,開口就是公事公辦,想要聊聊關于電視台合作。
傅明岑耐着性子聽完後,勾起抹深意的笑:
“所以你是想拉我贊助?”
見謝念婉委婉點頭,傅明岑笑容更盛,遞過去酒杯:
“和我幹個杯,就算你有誠意,如何?”
“……”
又是喝酒,這該死的酒桌文化。
謝念婉盯着他遞過來碰杯的香槟,想是喝還是不喝。
出于公事,肯定是得喝,哪有談合作一點誠意不給的。
可出于私情,她真的不想喝,以前說過自己酒精過敏,然而傅明岑不相信。
那麼現在,再說一次又會如何呢?
隻是疑惑了一秒,謝念婉搖頭想還是不去自讨苦吃了,喝就喝。
隻是她沉默的這幾秒檔口裡,傅明岑想起什麼似的,故意打趣:
“怎麼,又想說自己酒精過敏了?”
不想喝可以直接說,但找借口不可取。
謝念婉猛然擡眸,對視之際,看清他眸底的戲谑,心底頓時翻湧着惱火。
本來她是不願提起的,不被信任的往事就像恥辱柱,而傅明岑驕傲的姿态簡直再次戳心。
話趕話都趕到這兒了,謝念婉幹脆扯起袖子,把燒紅了的手臂舉到他跟前,給他看:
“是不是過敏,我想應該能看出來。”
傅明岑一怔,順着看過去時,就看到她那截手臂,本來瓷白如暖玉的肌膚,此刻卻泛着不正常的紅。
當燈光細碎照落,可以看見細小又平緩的疹子,雖然不多,卻也觸目驚心。
還真是過敏。
意識到這點,傅明岑呼吸都屏住,詫異、驚訝與深壓着的後悔,翻湧攪弄,不得安甯。
曾經,沒有誰能帶來如此劇烈的波動。
可這個人是謝念婉時,好像所有情緒都有了出口。
好像那些年的過往糾纏,就應該到現在這般綿綿無期,無休無止。
好像他們兩個,就應該是打碎的玻璃,每一片都足夠鋒利。
原本漫不經心的男人,此刻怔在那裡,低斂下去的眸光看不出情緒,卻在再次擡眸時,俨然帶上凝滞:
“我第一次給你調的酒,你卻都喝了。”
很難得不是反問句,謝念婉不知怎的心底一緩,惱火也褪下去。
被酒精支配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