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笑了一下,謝瑤荷選擇服軟:
“是我的不好,”然後又迅速轉移話題:
“姐姐這幾年怎麼樣?”
“挺好的,”謝念婉也笑,但笑得很真誠。
剛剛聽見傅明岑的妙語連珠時,她就很受用。
尤其是看見謝瑤荷老鼠遇見貓一樣的受挫,就更受用了。
看慣了謝瑤荷的趾高氣昂,像現在這種挫敗感實在罕見,謝念婉還想看,于是起了個心思,故意說:
“倒也不用道歉,既然你都喝了,我怎麼能不陪呢。”
說完,謝念婉直接猛地幹完了杯裡的酒。
哪怕這電光火石裡,傅明岑察覺想攔,也沒來得及。
喝下去後,腦袋有點暈乎乎的感覺,謝念婉嗝了一下,感覺呼吸間都是酒精氣。
她喝得大氣,謝瑤荷卻懵了。
不是酒精過敏嗎?還喝?
感受到傅明岑那意味深長的眸光後,謝瑤荷心裡懊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提那一茬了。
她以前真不知道這回事,隻是不怎麼見謝念婉喝酒,以為她酒量差,這次想要灌醉她而已。
結果被傅明岑一頓質疑不說,謝念婉還格外“給面子”地冒着過敏的風險喝了。
這下搞得她裡外不是人,心裡别提有多恨。
幾年不見,謝念婉真是演技見長,偏偏手裡還沒有拿住她的把柄,不然遲早要教訓教訓她。
謝瑤荷咬牙,惡狠狠地詛咒謝念婉,表面還是故作慌亂:
“哎呀姐姐你别喝了,都過敏還喝什麼,你等着我去給你拿過敏藥。”
氣死了,要不是傅明岑在這,她理都不想理,先想辦法挽回一點好感吧。
說完謝瑤荷匆匆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拿藥了。
而謝念婉暈得不行,再一次拜倒在酒量不行的事實下。
暈就算了,偏偏還癢,不過癢得可以忍,謝念婉想挪動一下位置,結果腳底一崴,重心不穩,搖搖晃晃欲摔下去。
心裡驟然一緊,她自暴自棄閉上眼,等待和大地親密接觸,但預料之中的摔倒并沒有到來,一隻炙熱的手掌牢牢圈住了往下墜的腰肢。
事發突然,這隻手也拽得眼疾手快,從力度就能感受到出手那一瞬間有多亂。
以至于把她拉回到安全地帶後,那種過度的力道就和過折的彎弓,甚至讓謝念婉又重重反彈在他懷裡。
傅明岑大抵是彎了一寸腰的,不然謝念婉想,她在摔進去後,唇又緊緊碰撞到的肌膚算哪個地帶。
鼻尖是淡淡的木質香調,很遙遠又熟悉。
碰撞那一瞬間迸發的力度讓謝念婉下颌都疼。
她還在暈,卻尚有幾分清明,疼痛讓她回神,迅速從傅明岑圈住自己的手裡掙脫。
然後費解地摸了摸自己鈍痛的嘴唇。
奇怪,剛剛是撞到傅明岑哪裡了。
早知道就不喝了,明明酒量淺還喝,謝念婉歎氣,想真是自讨苦吃,要是沒有傅明岑的眼疾手快,恐怕自己摔得難看。
等定住心神,擡眸欲道謝時,就看見傅明岑捂着側臉,欲言又止。
那張昳麗的面容,在沉寐的光線裡有些恍惚。
謝念婉知覺遲鈍,疑惑問:“你捂臉幹什麼?”
“……”傅明岑眸光頗為古怪地睨她:
“你剛剛親到我了。”
語氣平淡,可細聽好像有點抖動。
謝念婉懷疑是錯覺,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大驚小怪的傅明岑: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拉我拉那麼重。”
傅明岑便放下手,自覺也有點大驚小怪,可剛剛他拽住謝念婉,然後這道柔軟軀體跌進懷裡時,那種被嵌住的契合感竟然詭異愉悅。
更别提側臉陡然貼上如同果凍般細膩的觸感時,當即就和過電一樣,全身不自在起來。
奇怪,區區一個親密接觸,怎麼這麼大反應。
不過他暫時撇下納悶,反倒有些較勁地盯着若無其事的謝念婉,然後看見她泛紅的臉頰和耳垂,故意誤解:
“你是不是臉紅了。”
???謝念婉目光疑惑。
臉紅,什麼臉紅,她那是醉出來的。
而傅明岑不管不顧,自顧自說:
“雖然你是不小心親到我的,但如果需要我負責的,也不是不能考慮。”
“……”謝念婉看着他那副孔雀一樣驕矜的勁,以及某種古怪的自我迷戀,頓時氣極反笑:
“負責?負什麼責?”說着格外坦蕩與大方:
“别說是我不小心親到你了,就算是你親到我了,我也不需要你負半點責。”
話裡直接把兩個人那點子古怪的氛圍撇得一幹二淨,好像要立出楚河漢界一樣。
她說得坦然,十分平淡,仿佛那短暫的親密接觸,就和喝了口水一樣安然處之。
傅明岑緊緊盯着她看了幾秒,眸光裡是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暗沉。
他想到以前,經常羞怯與躲閃的謝念婉。
這個人,明明膽子不大,還純情得要死,連直呼他名,對視一眼都不敢。
可如今面對所有暧昧的信号,她坦然處之、安之若素的平靜,都像超出預料的暴力,讓傅明岑堵得慌。
一個人,真的可以把過往那些深刻的感情,做到如此純粹的放下嗎?
他不信,不想相信,不願相信。
“謝念婉,”傅明岑輕聲叫着她名,咬字沉沉:
“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