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謝念婉扶着傅明岑坐下。
不過哪怕他坐下了,還是抱着腿哀哀叫喚:
“疼——”
之前那高高在上的眸光此刻反差到了極點,含着破碎的脆弱,以及隐忍的痛苦。
看上去真的就像遭受了很大的罪過一樣。
謝念婉心裡一頓,站在那裡試探着問:
“我給你買藥去?”
他好歹幫了自己一把,也不能太冷漠了。
而傅明岑聞言,慢慢放下腿去,又忍不住想去勾住她的手,薄唇揚起個弧度:
“你碰一碰我就不疼了。”
簡直視矜持為無物,堪稱死乞白賴。
“……”謝念婉跟觸電一樣揮開他伸來的手,忍不住呵斥:
“你能不能自重一點。”
如果是以前,傅明岑早就和自己嗆上了。
但現在她說完這句話,竟然詭異地看見傅明岑薄唇往下一壓,連眼尾也耷拉下去,神情委屈得要命。
“你不喜歡,那我就不說了。”
傅明岑給她遞台階,言語間對她言聽計從。
服軟得很迅速,讓謝念婉再一次驚奇,簡直和以前判若兩人。
“你待在這裡沒走,是還有什麼事嗎?”
“當然,”傅明岑點頭,盯着問她:
“成分表有問題嗎?”
從剛剛他出去的時候,就發現謝念婉表情有些郁悶,肯定是成分表有什麼差強人意的地方。
對于他的疑問,謝念婉也沒打算遮掩,反正作為贊助商,關注一下進度也是沒問題的。
于是謝念婉搖頭,有些忍不住歎氣:
“沒有,成分都合格,唯一一項不太合理的是丙烯酰胺,擦着邊過的,就比标準少了0.01/mg。”
“而且有疑點的是往年都是0.1/mg,這兩年提到了0.15/mg,剛好讓百璃合規。”
傅明岑聞言略作思索,下意識想架起二郎腿,卻又迅速反應過來,不再挪動,咳了一聲轉移注意: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說實話,我也沒什麼好辦法,”謝念婉苦思冥想:
“正面訪談人家不會接受,成分表又沒有問題,我光有個受害者的采訪實在不能一錘定音。”
哪怕受害者再多,訪談再多,沒有實際證據,都鬥不過一家大企業。
“我有個辦法,”傅明岑往前坐了一點,指尖敲着辦公桌面,拿捏着架子,等着謝念婉順勢問他。
結果謝念婉隻是一味地盯着他看,好像跟故意對着幹一樣,半點沒有開口的意思。
傅明岑想起自己以前說過的混言混語,想确實也不能怪她如此姿态,便自己給自己解圍:
“你覺得怪異的點我可以解釋,這些化妝品企業聯手自己就能制定出産标準,所以就可以理解突然提高的上限,其實就是在為百璃作出合規證明。”
謝念婉大為不解:“那就沒有人管嗎?”
傅明岑也頗為無奈:“暴利的行業,往往監督不到位,這是沒有辦法的。”
“如果他們自己就能壟斷并制定出産标準,豈不是把消費者當猴耍,況且這樣的話,怎麼樣都找不到證據了,畢竟話語權在他們手上。”
思及到此,謝念婉更加無力,意識到為什麼揭露的新聞都做不出來,敢情是掰不過人家的大腿。
傅明岑輕聲安慰她:“别上火,我可以幫你。”
“你……”謝念婉疑惑地看他。
心裡其實隐約能猜到要怎麼幫了,無非就是和人家企業掰手腕,拼實力。
但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傅明岑為什麼要這麼糊塗呢。
傅明岑仰着眸光看她,語氣平淡地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可以出資收購一家化妝品企業,到時候就能打破他們的壟斷,剛好我家裡有點資源,讓化妝品技術規範可以重新整改一下。”
謝念婉一臉複雜地看着他:
“你這樣損失也太大了,況且完全沒有必要的事……”
傅明岑打斷她:“不,是很有必要,你的困難我都想替你解決,因為我愛你。”
再次聽到這猝不及防的表白,謝念婉皺着眉有些不贊成:
“這三個字可不是這麼輕率就能說出來的。”
況且為了解決這一樁不一定讨好的新聞,又是去收購企業,又是走關系讓化妝品重新整改。
付出代價那麼大,值得嗎。
“你覺得輕率,”傅明岑輕笑,面容認真:
“但我是确信無疑的。”
謝念婉感覺心裡那些線團都快纏成一團了,她走到窗邊,呼吸着新鮮空氣,試圖緩解一下那種悶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