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那雙眸就更紅了,偏偏還夾雜着濕潤,輕輕一眨,就有血淚滾落臉頰。
偏偏傅明岑恍然為覺,依然跪伏在她腳邊,雙眸如燒紅的刀尖,而臉色蒼白又搖搖欲墜,眸光祈求滿是決絕:
“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感情當遊戲,可我改了,我真的愛你,愛到情願你來玩弄我,愛到随便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要愛你。”
話語偏執,甚至隐隐失控,對上他那雙泣血鳴淚的鳳眸,謝念婉抽了抽鼻子,心裡尖銳的讨厭好像又不那麼尖銳了。
“你先起來,你傷口崩裂了,”謝念婉踢了踢他匍匐的身軀,自己都沙啞着嗓音,試圖跳過這個話題。
可傅明岑渾然未覺一樣,隻是緊緊看着謝念婉,好像在他那圈暗紅瞳孔中,隻有謝念婉才是整個世界。
好像一移開眸光,就會失去一樣。
曾經謝念婉就知道,他這雙眸子是一直帶着水光的,所以看人時格外深情,連絕情時也要顯得柔和。
直到現在,她才被這眸光深深刺到,又領略到傅明岑截然與三年前不一樣的地方。
他的認真、偏執以及情深,好像都那麼孤注一擲。
但是,謝念婉定了定心神,想她還需要時間。
見傅明岑一直看着自己不說話,就和沒聽見一樣,額頭上的血直流,就不禁皺了下眉,提高音量,連名帶姓:
“傅明岑,我叫你起來——”
話尾落下,傅明岑就眸光惶惶起身,生怕她不高興了一般。
起身後身體晃了晃,謝念婉生怕他暈過去,忙扶住他手臂。
而他感知到溫度,穩下來後又搭上左手,去覆到謝念婉攙扶的那隻手上,牢牢攥緊,不讓她掙脫,在她惱火以前,神情格外認真地說:
“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說着又想起什麼,從旁邊的床頭櫃裡找出什麼,遞給謝念婉。
那是一支錄音筆,見她面色疑惑,傅明岑解釋:
“你之前說謝瑤荷扔了你給我的相片,我為了證明相片不是我給她的,就偷錄了錄音。”
“之前幾次老是想不起來,是我的錯。”
謝念婉接過後也沒說話,隻是遞給他一張紙,看不過去一樣得讓他先擦擦血,然後才淡淡颔首,語氣平靜:
“我知道了。”
“那……”傅明岑胡亂擦拭着往下流的血,神情小心看她:
“你别生氣了,好嗎?”
謝念婉摩挲錄音筆的手一頓,陷入沉默。
*
另一邊的私人公寓裡,謝瑤荷正穿着性感,故意彎下身子給百璃的總裁,也就是尹天成倒紅酒。
關于那個節目組執意要調查百璃一事,他們已經達成共識,要先從謝念婉開刀。
隻不過,尹天成想的是給個下馬威就行,而謝瑤荷可是明晃晃要奔着謝念婉去死的。
因此,派人開車撞謝念婉一事,她也隻是稍微透露了點給尹天成,沒全部說。
如果不出意料,那麼今晚就是大功告成之日。
所以今晚這頓燭光晚宴,自然也是慶功宴,尹天成幫了不少,難免要給點甜頭。
至于謝念婉一出事,那個節目組自然就會放棄百璃這塊難啃的骨頭。
而尹天成不知内情,隻當謝瑤荷終于肯同意他的追求,心裡激動難忍,不覺就伸出手去,摟過她的腰。
見謝瑤荷低下頭去羞怯一笑,更是呼吸急促,正欲說些什麼時,一個電話打過來。
他說了一句抱歉後,就起身去接電話,留下謝瑤荷一人坐在桌邊,慢條斯理自酌。
她心裡想到這個礙眼的姐姐終于要從世界裡消失後,控制不住得想笑。
本來,她是真的不想去下死手。
可是為什麼非要挑釁,非要對百璃,對她下手。
非要這麼日複一日得,變得好像比她還要耀眼。
謝瑤荷想,這不是自己的錯,都怪姐姐。
等尹天成回來後,面色不複之前的柔情蜜意,反倒滿臉不安:
“壞了。”
謝瑤荷眉頭一跳,站起來問:
“什麼壞了?”
“哎呀,”尹天成一拍大腿,有些懊悔,對着提出計劃的謝瑤荷更是生出惱火:
“自然是計劃壞了,那司機撞是撞到了,結果坐在主駕駛的人不是謝念婉。”
謝瑤荷捏着高腳杯的手一緊,咬着牙問:
“那是誰?”
尹天成頭疼地歎了口氣:
“是傅明岑,這下要遭。”
“什麼?!”謝瑤荷身子一晃,差點就要穩不住表情,她五指緊掐掌心,妒忌與後怕讓她理智搖搖欲墜:
“怎麼會是他!”
“這誰能想到,”尹天成還是歎氣:
“隻是那個記者出事,根本無傷大雅,死了就死了,但是出事的是傅明岑,那就不好善後了。”
廢話,傅明岑背後可是傅家,他作為獨一無二的繼承人,自然是極為重要。
他出了事,能波及到一整個臨空。
謝瑤荷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壓抑着問:
“那司機現在如何?”
提到這個,尹天成臉色總算放松了些許:
“搶救無效,已經死了,所以值得慶幸,他一死,有些東西就自動消失了。”
聞言謝瑤荷這才松了口氣,既然司機已死,那麼斷然查不到這邊,當今之計是趕緊穩住尹天成,好牢牢攥在一根繩上。
于是她走到尹天成身邊,垂下頭去,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
“此事是我欠缺考慮,若是他日事發,我也定然不會連累你。”
說得情真意切,又有美色當前,尹天成頓時忘了剛剛的電話,忘了什麼車不車禍,握住謝念婉的手,也同她耳語:
“你放心,你的難處,我都會幫你。”
至于那出車禍,查吧,反正也查不出來。
人死賬消,誰能奈何得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