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瓊劍法以"快"著稱,八十二套劍式他學會了七成,雖遙遙領先旁的劍修,但使這套劍法時依舊得全神貫注,容不得分心。
而除了疏稚二人,無人注意到結界内的江芙幽幽轉醒。
轉眼間,花轎上空的鬥勢漸漸清晰,那怪物顯然落了下風。而在它身上化開的柳絮越來越多,它的真容也漸漸顯現。
可刹那間,隻見它周身靈力突然暴漲,金光乍現。雲渦之中雷霆翻湧,數道閃電同時劈下。
陸子寞劍勢未歇,本以為來不及躲閃,要生生受這一遭,可突然間背後被一道大力推開,那閃電便恰好劈在了他身下的地上。
電光石火間,小鹿兒拿着那把青色匕首破開層層法障,刺向那怪物的身體。
匕首上散開的薄紗長而輕柔,在雷鳴與閃電之下泛着流光溢彩的顔色。它肆意飄蕩,纏繞在那道勢如破竹的身影周身,如同凡間女子腕間的披帛,美得不可方物。
小鹿兒在此刻掐出一道訣,那怪物在一瞬間動彈不得,而也在此刻,匕首捅進了它的身體。
它的身形消散了一瞬,又迅速合攏,腹部已然有一個血窟窿。
而它的樣貌也完全出現了。
那是一個女子。
身着鵝黃色衣裙,長發及腰,眉間貼着一朵花钿,樣貌與江芙極像,可也并非全然相似。
她顯然對自己腹部的傷口極為驚訝,她顫抖地伸出手,觸摸着指尖上溫熱的血液,一臉不可置信。
突然,地面上傳來一聲微弱的"你"。
便是那輕輕一聲,穿過無數嘈雜,飄進了她的耳朵。
她低下頭,看着那發出聲音的人,熱淚一下子滾了下來。
她啞聲道:"你……終于能看見我了。"
下一刻,混着血色的金光彌漫開,那女子與發出聲音的曾滿一同消失在衆人眼前。
曾滿隻覺眼前的金光宛若那溫和的陽光,暖融融地包裹着他的身子,令人身心舒暢。
可頃刻間,金光消散,眼前景象已然變了樣。
那是一座廢棄的寺廟,廟宇已破敗不堪,滿地枯枝爛葉,唯一有生機的地方,便是頭頂那郁郁蔥蔥的槐樹枝桠。
"阿滿……"
曾滿聽到那帶着哭腔的聲音,轉過身去。
一瞬間,又是一片金光掃過,那寺廟轉眼便梵音陣陣,四周景物生機盎然,連頭頂的槐枝上都挂滿了祈願牌,和風拂過,發出木頭的碰撞聲。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身鵝黃色長裙,一絲不苟的發髻,黛眉杏眼,眸中含淚,本是那弱柳扶風的樣貌,偏生在眉間貼着朵鮮紅如血的花钿,倒多了幾分勾人心神的妖豔。
那女子緩緩擡起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龐,可卻又克制不住地顫抖,淚也流得愈加洶湧。
曾滿剛想退一步拉開距離,可那心髒卻倏地一痛,便好似他将要失去什麼心愛的東西,生生止住了步子。
那女子的手輕輕撫摸上了他的臉,溫熱的指腹在他眼下劃過,好似擦去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阿滿……你終于能看見我了。"那女子看着曾滿的眼神是複雜的,帶着憐愛,不舍,又有幾分久别重逢的喜悅。
不知為何,曾滿隻覺胸膛之中有什麼他說不上來的東西在洶湧翻滾、咆哮,那眼眶也不可克制地酸澀起來。
他總覺得,他該有好多話要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他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初見之人産生如此異樣的情愫。就好像……連他初見江芙時也是如此,不可抑制地想要接近她,又不可抑制地愛上了她,甚至于将她與夢中那個人的身影重疊,哪怕她們并非全然相似。
他閉了閉眼,忍住喉頭的酸澀,啞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本不信鬼神之事,可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眼前女子與夢中人完全重合的臉,卻叫他不得不信。
"你為何會出現在我夢裡?如今,又為何會出現在我眼前?"
那女子一頓,垂下手,顯然失望至極。
"你果然忘了我。"
她将竹笛别在腰間,笑笑繼續道:"不過沒關系,阿滿,既然你現在能看見我了,那我一定能讓你想起我。"
她緩緩牽起曾滿的手,如獲至寶般地捧在手心:"我叫芙汐,是你……"
然而她話未說完,一道一道劍氣率先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