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連尖叫都未能發出,高溫和巨大的沖擊波将她連同人群一巴掌扇飛出去,建築碎片削進皮肉與骨頭,高溫烤融皮膚,死亡降臨在痛楚之前。
*
二十分鐘前,蝙蝠洞。
達米安盯着透明監牢裡的人。黑發,綠眼,熱帶沙漠氣候磨砺過的皮膚,更多繼承了父系特征的五官,像一個巧克力風味的年輕布魯斯,當你将目光轉到他的雙眼,才會在毒蛇般的陰冷中感受到他隐藏的母系血統特征。他的臉讓達米安想起實驗室中無數個自己的克隆體,以及無窮無盡的厮殺。這讓他感到惡心。
對方率先開口:“我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我如此軟弱。”
達米安不快起來,“軟弱?我?我真懷疑母親制造你的時候是否添加了過多的狒狒基因。”
對方不為所動,“看看你自己,還穿着那身可笑的馬戲團小醜戲服,和我們冥頑不顧的父親一起,樂此不疲玩着貓捉老鼠的小遊戲。你軟弱,無能,缺乏力量,并且放縱自己,就像一把長滿鏽迹的鈍刀,母親和祖父寄予給你的厚望從來不是這樣。我為你感到可悲。”
達米安:“那麼現在淪為囚犯的你呢?真可笑。”
“囚犯?”對方冷笑起來,“究竟誰才是囚犯?”
“你……”達米安從對方話語中捕捉到一絲深意,頓時警覺地調動起全身肌肉,隻是已經遲了,身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仿佛鬼魅,意識到那刻已然貼上後背。沒來得及轉頭,一隻細長的手閃電般伸開,捂住他的口鼻,特制催眠藥物侵入呼吸道,短短幾秒就卸了他的意識。
失力下滑的身體被随手扔開,像扔一隻絕育台上麻醉的貓,顯露出身後的女性輪廓,高挑鋒利,棕膚綠眼,長發在腦後紮成一條黑色軟鞭,整個人像一柄見血封喉的大馬士革鋼刀。“這就是你的計劃?”她說,“被抓獲,被審問,然後和這個世界的自己進行毫無意義的語言交流?”
“阿薩納西亞*,”牢籠裡的達米安說,“是你到得太晚了。”
“别指望我跟你道歉。”名叫阿薩納西亞的女性揚了揚下颌,示意身後那個身披綠色刺客服、始終沉默不語的刺客,“開鎖。”
陰影般的刺客動了動,繞過警備系統,熟門熟路地撬開牢門。達米安從中走出,一行人離開蝙蝠洞,踏上早已等候多時的直升機。離開時,達米安站在直升機窗旁,俯瞰着逐漸縮小成一張棋盤的韋恩莊園,忽然皺了皺眉,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那個叫湯普金斯的女人很不對勁,我不記得父親什麼時候又收養了一個新的孩子。”
阿薩納西亞不以為意,“這裡并不是我們的世界。有變化也不奇怪。”
“不,”達米安說,“拜訪韋恩莊園是我臨時起意,事前連你也不知道……那女人倒像提前知道了我會來一樣。”
思索片刻,他說:“調查她,傑森。”
陰影中的刺客不言不語,隻微微颔首,像一條沉默卻絕對忠誠的狗。
“調查不出也沒關系,”達米安無所謂道,“畢竟她很快就會死去,和這座城市一起。”
阿薩納西亞:“現在就要動手嗎?”
達米安扶了扶耳麥,“‘他’說,可以了。”
控制器被扔下,自高空墜落,微微反射光點,像一顆自城市面龐滑下的、冰冷的淚。伴随着引爆聲遠遠傳來的,是達米安夾雜冷笑的話語,“我以為父親會防備我,沒想到……他心愛的城市淪為廢墟的原因,想必他會在地獄裡好好反省吧。”
就像毫無防備的内髒,被本該拱衛自己的骨頭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