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對于投資未來可不是好事。”塔尼亞說，“成功的商業家會投資上百個隻有構想的項目，隻要其中一項在市場上獲得成功，利益就足以百倍地抵消損失。”

盧瑟：“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找我？布魯斯對于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還是說韋恩企業的科技已經落後到如此程度了？”

“不，”塔尼亞搖頭，“隻是因為——我和你不熟。”

“不熟？雖然是事實，但放在對話裡就讓人不知所謂。”

“就是因為不熟。”塔尼亞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緩慢說，“所以他們殺死我的時候會猶豫，而你不會。”

*

原萊克斯集團制藥廠。

“請簽收快遞，先生。”

警衛看着面前人高馬大的快遞員，鴨舌帽遮去大半面容，隻露出山巒般端直的鼻梁和形狀堅毅的下颌，制服緊繃，胸前的口袋裡别着一支簽字筆，背着光，能看見外面走道的燈色像水銀塗在對方肩上。警衛下意識接過簽收單，忽然又想到，什麼時候通知過會有快遞送來？……沒有這回事吧？

“什麼快遞？”他問了出來。

對方回答：“本公司特别制作，精心準備的招牌菜——”

落下的話音夾雜戲谑：“DLU-74微型雲爆/彈。”

鴨舌帽揭去，山巒繼續綿延，組合成一張赫然位列通緝名單的臉。警衛大驚，下意識就要摸槍，被一把攥住腕往外折，才摸到的槍倏地被擊飛出去。來者看也不看，一點也不在乎它落哪兒。

傑森像彈硬币一樣把玩着控制器，莫名讓人感覺沒有在笑：“自我介紹就免了。叫你們的頭兒和我見面，在我把這鬼地方炸上天之前。”

三分鐘後，神奇女俠的面孔出現在制藥廠門前的大屏幕上。

“傑森。”女神的面容有些沉郁。在他們的世界，傑森也是二代羅賓，繼迪克之後又一個年輕活力的小知更鳥。迪克與超人親近，他則更偏向神奇女俠。她教過他武藝，也曾在任務中不顧他的抗拒将他扔進臂彎。某天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孩子被小醜殺害了，臉上油彩開派對的瘋子殘忍打碎他全身每根骨頭，又用炸/藥将他的靈魂炸上天堂，即便後來複活，也隻是一具丢失内芯的提線木偶。當時蝙蝠俠幾乎殺了小醜，是超人攔住了他。誰曾想多年後處境調換，蝙蝠俠反而成了勸阻的那一方。

這件事即便不是她決心改變的導火索，也是多米諾骨牌中的一塊。一個孩子的靈魂，一聲不足五克重的輕響，她隻後悔沒有在那時就殺了小醜。

“你不必如此。”她說，“覆蓋完成後，你依舊可以活着。”

“哇哦，真是天大的恩賜。”傑森說，“我是不是應該跪下來感恩你饒我一命？”

“我不明白。”神奇女俠說，“你自己就是罪犯的受害者，你也并不認同蝙蝠俠的理念，為何還要與他站在同一陣線？”

傑森：“殺死一個罪犯等于殺死全部罪犯嗎？消除罪惡等于獨/裁統治嗎？保護人類等于剝奪所有人類的選擇權嗎？所有選擇都是零和博弈嗎？如果非要逼我站隊，好吧，我甯願捏着鼻子選擇蝙蝠俠。”

“人類并不知道什麼對自己是好的，”她說，“就像從未長大的孩子，身體脆弱，骨骼稚嫩，卻吵鬧着要離開大人的保護。”

“這就是了。”傑森嗤笑一聲，眼中卻沒有笑意，“在你們看來，人類不該有自主權，膽敢反抗，就需要懲罰。我認識的神奇女俠是一位光明磊落的亞馬遜戰士，從來不會對手無寸鐵之人下狠手——那是什麼？媽咪的管教嗎？”

“夠了。”神奇女俠低低怒喝，似乎受夠了這長篇累牍的辯論，又或者是因為她已經到達此處。足尖一點，自隐形飛機躍下，以天空為幕布，閃電般劃出一道紅黃藍三原色混色的筆畫，直取工廠中央戴着紅色頭罩的男人。

一把揪住衣領提起來，強行摘去頭罩，底下卻是一張陌生的臉，正哆嗦嘴唇，不知該如何解釋。

熟悉的詭計，屢試不爽，傑森很早就發現，當某個醒目的特征成為他的标志，敵人就會下意識去搜尋那個标志物，并自以為找到了他本人。再搭配修改監控和小小的光影魔術，短時間内足以瞞過神的耳目。

工廠遠處的屋頂，傑森已經架好狙擊/槍，純黑修長的槍管宛如淑女的酮/體在他手中滑過，□□M82A1狙擊步/槍，.50BMG口徑，足以撕裂20mm厚的鋼闆。傍晚風吹得發絲飄起、夾克獵獵作響，他低身單膝跪地，整個人宛如伏擊的豹類融入陰影，從發絲，從手指，從眼角，從每個棱角溢出一擊必殺的肅殺氣息。

和子/彈一起吐出的，是一句“Bingo”。

最後一秒，子/彈出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