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沉默了很久，最後站起身："至少回家看看吧，你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明家的别墅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安靜。明無霜站在門前，手指懸在門鈴上方，遲遲按不下去。

"打算站到什麼時候？"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明無霜轉身，看見父親站在銀杏樹下，手裡提着兩袋中藥。他比上次見面瘦了不少，鬓角的白發也更明顯了。

"爸..."

"進來吧。"父親徑直走過她身邊，"菜要涼了。"

晚餐比想象中平靜。母親不停地給她夾菜，父親則一言不發地看報紙。直到甜點上桌，炸彈才終于引爆。

"我簽了輪回戰隊。"明無霜放下筷子，"下個月開始職業訓練。"

瓷勺撞在碗沿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父親放下報紙，聲音很輕，卻讓明無霜渾身發冷，"女團不夠，現在又要去打遊戲？"

"是電子競技，正規職業聯賽。"明無霜攥緊餐巾，"年收入不比Flora少。"

"這是錢的問題嗎？"父親終于提高了聲音，"你看看那些打遊戲的，哪個不是網瘾少年？你讀了那麼多書，就為了..."

"為了什麼？"明無霜猛地站起來，"為了按你們設計的路線活一輩子？"

"霜霜！"母親拉住她的手。

明無霜甩開母親，眼淚奪眶而出："兩年前你們說女團不務正業，現在又說電競不入流。是不是隻有按照你們的規劃行動才算'正經事'？"

父親臉色鐵青："滾出去。"

明無霜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家門。

西山别墅區的夜色很美，但明無霜無心欣賞。她蹲在路邊花壇旁，把臉埋進臂彎裡。夜露打濕了她的發梢，也帶走了最後一絲理智。

"喂，沒事吧？"

一個沙啞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明無霜擡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着。那人左手插兜，右手提着便利店袋子，略長的劉海下是一雙銳利的眼睛。

"我沒事..."明無霜慌忙擦眼淚，卻在看清對方臉的瞬間愣住了，"你是..."

孫哲平！百花戰隊前隊長，第一狂劍士"落花狼藉"的操作者，即使退役兩年，他的照片仍挂在榮耀官網的名人堂裡。

男人明顯也吃了一驚："你認識我？"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個能打敗職業選手的女團成員？"

"明無霜。"她站起來，尴尬地拍拍裙子上的土，"現在已經退團了。"

孫哲平打量着她紅腫的眼睛和淩亂的頭發，突然笑了："跟家裡吵架了？"

明無霜點點頭，突然覺得荒謬——她居然在深夜的别墅區裡，和榮耀傳奇選手聊家常。

雖然和陌生人就這麼聊了起來很不好，但是這麼個情緒噴湧的夜晚，她也很難得的失去了理智和孫哲平聊了起來。

"要喝點什麼嗎？"孫哲平晃了晃便利店袋子，"我剛買了啤酒。"

二十分鐘後，他們坐在孫哲平家的露台上。明無霜捧着熱可可，聽孫哲平講述他因手傷退役的經曆。

"所以你現在...?"

"做點投資，偶爾打打網遊。"孫哲平灌了口啤酒，"前幾天還在神之領域碰到葉秋那家夥，還是那麼欠揍。"

明無霜噗嗤笑出聲。夜風吹散了她的郁結，孫哲平随性的态度奇異地安撫了她。

"為什麼選擇電競？"孫哲平突然問。

明無霜沉思片刻："因為在舞台上，觀衆隻在乎我夠不夠漂亮；而在遊戲裡，他們隻在乎我夠不夠強。"

孫哲平挑眉："就為了這個？"

"還因為..."明無霜想起曾經十四賽季的興欣，想起自己剛作為新人出道時的激情，想到了喬隊口中那些對榮耀的熱愛"我遇到了很多人，他們讓我相信，榮耀不隻是遊戲。"還有一句話，因為那是我的未來。

孫哲平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起身站在了露台邊上"再睡一夏。"他突然說

"這是我的号，狂劍士。"他轉頭看了看明無霜，"下次有空，一起下本。"

明無霜看着眼前的孫哲平，覺得此時的他身上帶着意外的積極和永往無前，不過她突然想起什麼："你怎麼會住在這麼貴的别墅區？職業選手退役後這麼有錢麼？"

"我爸的産業。"孫哲平滿不在乎地說，"和你家差不多，老覺得我'不務正業'，非要塞套房子證明他兒子沒那麼失敗。"

明無霜笑出了眼淚。原來即使是榮耀頂尖選手，也逃不過父母的偏見。

"謝謝你的可可。"她站起身，"我該回去了。"

孫哲平送她到門口："記住，職業選手的路比女團難走十倍。想清楚了就别回頭。"

明無霜握緊了手，點了點頭。夜空中繁星閃爍，像是無數個等待開啟的榮耀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