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出所料,齊階整個人都不好了,全身上下的骨頭好似被捋了一遍,尤其是大腿内側,光是站着都止不住的發抖,趴在床上躺了一日。好了之後去了白府見了白丞相,被白丞相好心好意的叮囑了一番,要他注意身子。
陳珂看不過眼,覺得自從回了姜國,王爺就一日比一日的懶惰,身體确實沒有以前好,于是後面還是給齊階找個了教他強身健體的師父,齊階也如她所想跟着練了三天之後,在第四天的早上,要死要活的懶在床上不肯再去,口上還有正當理由,說是天熱起來,師父也要休息的。
陳珂也不逼他,了當的給師父結了報酬,打算換個路子,找找食補一類的溫和法子。
夏休開始之後,整個城的都處在一種虛軟的氣息裡。白日變的尤其漫長,天光裡的燥熱曬得樹上的知了也奄奄一息,一個比一個鳴的短促,灌在人的耳朵裡,更加煩躁了。
王府每日都會有人送來應有份額的冰塊,廚房清早會煮一大鍋綠豆桂花湯,等午後冰到了,湯也溫涼了,冰鎮一下散發出去,大約就是夏日裡最為舒暢的時候了。
齊階不用出門公幹,一閑下來,睡的也長,但因為夜裡總有些蚊蟲睡的不踏實,于是每日吃過午飯就昏沉起來,可是屋子裡太熱,就在王府後院裡找到一處門口有樹蔭的地闆,帶着竹席枕頭就地躺着了。
陳珂有時候過來陪他聊天,就坐在他身邊給他打扇子,扇子一下一下的,其實扇出來的風都是熱的。有時齊階睡去,偶然還會做些莫名的夢。有的夢長有的夢短,有的夢能記個三兩天,有的夢醒來就忘卻了。
後院隔着樹林,樹林裡經常有些野貓,有一回齊階端着綠豆湯時瞥見牆上蹲了隻花貓,喚了幾聲,花貓就扭捏的繞了幾個圈近了齊階。齊階把湯碗推到花貓的面前,花貓小心翼翼的嘗了一下口,就常常的出現在後院裡。
姜國的夏日是不讓人求上進的,活在這樣的天裡,又煎熬又享受,齊階不喝酒,但每日過的醉生夢死,很快的就睡到了夏休要結束的時候。
齊秋行在午後來到王府,碰到陳珂的時候,陳珂給他指了個方向,告訴他齊階還在睡着,于是他腳步放輕,在一顆樹找到了還在睡着的齊階。
“喵嗚……”樹幹上卧着的花貓見有人來了,警惕的發出了聲,齊秋行一擡頭,就看見一隻黃白黑的三花貓盯着看他,豎着的瞳孔裡閃着精光。他盯着看了一會就蹲下身,坐到了齊階身邊,可花貓依舊注視他。
齊階側着身子背對他睡得正熟,齊秋行坐在他身後小聲的喚他:“王叔……王叔……”緩了好幾聲也不見齊階有醒來的迹象。齊秋行看着齊階睡熟的一側臉,鼻尖上因為熱凝結出細密的小水珠,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拂去。
“喵……”樹上的貓又叫了一聲,似乎是在警告
齊秋行觸碰到齊階鼻尖的手指有些癢,他擡起頭看着依然在盯着他看的花貓,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着花貓說的。
他說:“你看出來了吧?”
花貓自然不會回他,也不再“喵喵”的叫。在它的瞳孔裡反映出的景象,是一個人傾下身子,漸漸地低矮下去,接近了還睡得毫無警惕的人,在他的唇角輕輕的落下一吻,随後親吻的人擡起頭看了它一眼,笑了起來,像是對地盤的所有權昭示。
花貓從樹上跳了下來,沖着還睡得毫無知覺的人叫了幾聲,随後快速的從後院跳了出去,竄入樹林。
齊階被叫醒後揉了揉眼,意外的看到了齊秋行的臉。
他坐了起來,還沒有徹底清醒的問:“你怎麼來了?”
“父王病了,母後讓我來和你說一聲,也讓你注意着。”
“王兄怎麼病了?不要緊吧。”齊階一聽姜王病了,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齊秋行将姜王的情況講給他聽:“侍醫看了,說是貪涼導緻的風邪入身,得養些時日。”
齊階道:“那要好好的看着,對了,我也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是不是很忙?”
“不忙,隻是些慣常的瑣事,比較費時間看,沒什麼長的空閑。”
齊階從地上起了身,齊秋行見了也跟着起來。
齊階道:“那就是忙了,對了,我要不進宮去看看王兄吧?”
齊秋行擺擺手:“侍醫說了,父王的病要避免接觸人。”
“這樣啊,那我去看看王後好了。”
齊秋行搖搖頭:“母後在照顧父王,也不方便見人。”
“那就都省了。”齊階聳了聳肩,接着蹲了下來開始卷竹席。
齊秋行靠在樹上看着齊階特别認真的卷着竹席,着實覺得自己的王叔可愛極了。
他叫了齊階一聲:“王叔。”
“嗯,怎麼了。”齊階回他。
“王叔有沒有想過往後要做什麼?”
“問這個幹嘛?”齊階奇怪。
“想知道王叔要做什麼,興許我能幫上忙呢。”
齊階卷好竹席,立了起來一把抱着。
“嗯……做個有錢有勢的王爺?”齊階覺得鼻子有些癢,空出了一直手摸了摸。
齊秋行聽着笑了起來。
“笑什麼?有什麼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