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郁來生來就是個會計較的人,他的出生在臨平城中并不算太好,母親是燕國來的采桑女,父親隻是個普通的文禮小官,他是家中次子。這樣的身份在臨平的子弟中根本排不上号。奈何他從小心氣就高,一心想要走仕途,但北國背靠北境,氣候和土地都不算好,曆代王君也是多重武将,文臣謀仕因為地域在國内很難施展。而自己這種不是名門所出,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放在其中就更難出挑了。
可他從很小就是個預感絕佳的人,許多關鍵時機都在他一步一步的抉擇中帶他走到了他想要的地方。他對當今的北王有着莫名的自信,覺得北國會在他的帶領下突破長久以來的國土困境。
淩郁來也很早就預料到領國的動向,魏國與宋國因為姻親聯盟相互支持,國力漸漲,北國背靠林地,盛産皮毛和藥材,所以即使聯盟國不多,也能通過商貿自給自足。同時魏國和北國邊境之争時日已久,如今魏國王君提拔武将又開始征兵,自然是要用起來的。
當前形勢是姜國與東邊的梁國聯盟,一同抵禦宋國,宋國與魏國聯合,有強軍的底氣。姜國又與北國交壤,兩國商貿來往多年又沒有地域的分歧,姜國自然要向與魏國有沖突的北國示好來拉攏,其中還有周、燕等國的參與,讓形勢更為複雜。
但這樣也就形成了多方忌憚的平衡,反而太平了多年。
可現在地處西南的遼國日漸強盛,也有意要對接壤的梁國沖擊,梁遼若是打仗,姜國的後援就難以保證,魏國見狀自然就又有了起戰的機會。
天下要亂了,且是大起大合的亂。自古紛亂中出英豪,險境中定乾坤。
淩郁來的心高氣傲是天生而來,自然不甘在臨平做個無名的小文官。他知道如今已經到了關鍵時候,自然要抓緊時機參與其中,隻是苦于沒有機緣。
他笃定北魏之間要起戰事,為此姜國為了維系邊境的穩定必會出兵相助,那麼作為當初姜國示好送來的質子,齊階自然是要完好送回的,那在此之前王君對齊階自然就會開始看重。
所以隻要和齊階綁定的人,王上也會多看上兩眼不是麼?
他就是因此才處心積慮找上了齊階,哪怕自己不喜歡男人也要去博下對方的青眼,反正齊階必定要回到姜國,到時候自己不就能全身而退了?
這樣的法子雖說是有些劍走偏鋒,但對他來說可謂是條不錯的路了。
齊階常受邀參加城中的詩文宴會,他便靠着日常維系出的人脈和齊階多次偶遇。隻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齊階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遠超他的預計,但這也就讓自己的目的早早暴露。
“淩大人,你到底有何目的呢?”齊階那日上門後,盯着自己看了一會,随後表現出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犀利,他說:“原本斷袖本就不太光彩了,裝成斷袖之人诓騙他人就更令人不齒了。”
“我身上一無權勢二無銀錢,我實在想不通你接近我能做什麼?”
淩郁來那時聽到齊階那麼直白的話語,内心短暫的震驚後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好在他也不遮掩,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對齊階的性情有所了解,就将自己的目的直接告知對方。
但再次出乎意料的是,齊階動怒了。他看着齊階在屋中拿起什麼就砸什麼,邊砸邊罵自己:“我就知道你在騙我,淩郁來你個王八蛋。你是個小人,你你……你騙人真心,你以後不得好死。我……我瞧不起你。”
淩郁來看出來了,齊階是個不太擅長罵人的。這些話在淩郁來眼中實在不疼不癢,毫無攻擊力。
他眼睜睜看着齊階酣暢淋漓地把自己的家砸的慘不忍睹,也沒有阻撓,等齊階發洩完,還好心的遞上了茶水讓他解渴。
齊階的臉因為摔東西變得紅潤,顯得人十分生動,他接過水一口氣飲下,對淩郁來說道:“還是砸别人的東西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