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自從齊秋行在商隊裡露臉,幾乎每時每刻兩人都處在一起,幾番大起大落的經曆之後,齊階也是真的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的。隻不過這樣的話是不能和小孩說的,以免對方又要鬧脾氣了。
“不必解釋的。”齊秋行輕搖頭,他知道齊階觸景生情,是需要自己一個人呆一呆的,眼下在這裡偶遇也是意外。
他以前詢問陳珂齊階的愛好時,陳珂提過齊階喜愛的北國吃食,這會也是想着出來正好找找看,帶些回去等齊階回來吃。
此時夥計把湯碗端了過來,他放下碗之後,看了看齊階又望了望齊秋行的臉,而後對着齊階問:“這位小公子是?”
齊階想也沒想就說道:“是我侄子。”
“就說呢,瞧你倆長得如此相像,差的也不多,我還以為是弟兄倆呢。”夥計也笑道,“都說外甥長得像舅舅,看你們叔侄啊也差不多呢,到底是一家人,往後就等你叔叔給你再生個小弟弟出來了。”
齊秋行被夥計的話給哽着了一下,又見齊階笑的勉強,隻好不再多說。
夥計走開後,兩個人都沉默着吃着各自碗裡的食物,等吃的差不多了,齊階掏出點散銀放下就趕緊帶着齊秋行離開鋪子了。
兩人走上街才得以喘息,之前店鋪裡積攢的熱氣很快也散的差不多了。
齊秋行見齊階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腳步加快地走在了自己的身前。心中一絲絲的苦澀生出。他們的關系就是如此,于公于私,姜國也好,北國也罷,不管在什麼樣的人面前都是不能顯露出來的。
這一點他雖然在認定自己喜歡齊階的時候就已經認清明白,可真的到了這一刻還是被苦澀的滋味扒住了喉口。
“王叔。”他叫了一聲齊階。
齊階回顧與之相望,目光如水,如同一汪清泉。他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齊秋行的失落,語氣放緩十分溫和地問對方:“怎麼了?”
齊秋行問:“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齊階緩下腳步,對人說道:“還講這個,是不是胡思亂想了。”接着又在心中想着,看來小家夥身闆是長好了,但到底還是小了幾歲,在情愛上不免得要患得患失。
唉,這倒不怪他,原本他們這樣在一起,就已經違背了天理人倫。往看前史所記的,其中哪個不是被人人唾棄,遺臭至今的。
齊階覺得自己不太在乎,反正人死如燈滅,後人不曾見過這片光亮,隻看見光熄滅後留下來的殘燭蠟淚。講幾句也不要緊的。
唉,要不到時候真出了事,就站出來說是自己引誘的齊秋行吧。畢竟他将來是要做王君的,這樣矚目的身份,稍微行差就錯一點都要在各國所記的事冊上添上一筆,這種事要是上了台面。姜國如何在各國之中立威,姜國的百姓有何顔面?
自己既然不在乎,往後一并都承擔過來就是,再說了……齊階看着眼前像是犯了錯一般,面對着自己有些怯意,藏不住一點心事的俊臉,心裡頭倒覺得是自己占了這小孩的便宜。
他對齊秋行說道:“昨日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了。怎麼還怕這怕那的。”
齊秋行聽罷,心裡頭像是被齊階丢下了一把火,燒的暖烘烘的,也燒的他抽心似地絞痛,且無處遁逃。
鋪天蓋地的愛意湧現,濃烈地讓人畏懼。
此時齊階哪怕說要他的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給。
齊秋行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是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