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點的便利店安靜得出奇。雲想把凳子搬到收銀台旁邊,兩人頭碰頭地研究錯題本。“你看這道題。表面考的是管理流程,實際上在問危機應對的邏輯層次。”她的指尖在紙上輕輕點着。
“這道資料分析題。”她指着謝曉晴用紅筆圈出來的部分,“關鍵是要先看問題再找數據,你每次都把時間浪費在通讀材料上了。”
冰櫃的運作聲在靜谧的空間裡格外明顯。雲想用筆帽輕敲桌面:“計時開始,30秒内做完這組類比推理。”她的目光落在手機上計時器,手機屏幕顯示零的時候謝曉晴的筆尖正好停在最後一個選項上。
“進步很大!不過這道題你掉陷阱裡了。”她抽出橙色熒光筆,在題幹的關鍵詞上畫了個圈:“看到'除非'就要想到逆否命題,這是出題人最愛設的坑。”
雲想正在收銀台上鋪開一沓圖表,她指着用不同顔色區分的闆塊,“這是我整理的常識題高頻考點。法律部分每年必考3-5道,重點看新修訂的條款。”
謝曉晴:“再幫我過一遍數量關系的公式吧?”
雲想笑着抽出那張被翻得有些起皺的公式清單:“好,從植樹問題開始……”
……
雲想今天到圖書館的時候發現路明遠居然在,此刻正專注地對着電腦屏幕。
上次遇見他時,他說“最近比較忙”,眼神閃爍不定,雲想以為他不會再來圖書館了,至少不會這麼快。
雲想站在書架旁,故意清了清嗓子發出聲音。
路明遠聽見那聲熟悉的輕咳時轉過頭來,“請問我可以進去嗎?”雲想歪着頭,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
“當然。”他回答得幹脆,聲音比想象中要穩,可指尖卻不自覺地蜷了一下,輕輕抵在鍵盤上。
自從那天在林蔭道上加了微信,他們從來沒有聯系過。
她的頭像是一隻白色的小狐狸,眯着眼睛,狡黠又天真。不知怎的,陸明遠莫名覺得這頭像和她本人很契合。
他曾點進她的朋友圈,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沒有動态,沒有照片,甚至連一條轉發的鍊接都沒有。
他不禁想起那天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臉上斑駁的光影,她笑着遞來二維碼的樣子,那麼真誠,那麼明媚。
她分明是真心想和他做朋友,可他卻……
指尖無意識地按住空格鍵,文檔裡跳出一長串空白,仿佛無聲地嘲諷着他此刻的茫然。
她的朋友圈也是如此,一片空白,幹淨得像從未存在過,仿佛在提醒他——他們之間本就該如此,沒有交集,沒有故事。
她有她的生活,她還有男朋友。
而他呢?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偶爾在圖書館碰見時一起看書,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他算什麼?一個連“喜歡”都沒資格說出口的朋友。
可當她的聲音真真切切在耳邊響起時,路明遠才發現,這段時間的刻意回避是多麼可笑而徒勞。
心髒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他竭力繃緊下颌,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假裝若無其事地回應她。
“做朋友也好……”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
至少這樣,還能在陽光正好的午後,看着她淺笑嫣然,聽着她輕聲細語,共享這圖書館一隅的靜谧與安甯。
陸明遠看着對面專注翻閱資料的雲想,無意識地轉着手中的筆,内心掙紮了許久,終于還是開口:“雲想。”
“嗯?”她聞聲擡起頭,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周六攝影協會有個迎新活動,去景山拍楓葉,不是會員也能參加的。”
“攝影活動?”雲想托着下巴,略帶猶豫,“可是我不會拍照。”
路明遠解釋說:“沒關系,其實就是個秋遊,協會會員會帶着新人一起,主要是想提高大家的攝影興趣。聽說景山現在正是紅葉最盛的時候,景色很美。”
“隻是去玩,不拍照也可以嗎?”雲想問道。
“當然可以,就是去玩的,又不是專業攝影。到時候大家各自帶些食物,中午一起野餐。”
“聽起來很不錯,我去過景山,那裡的風景确實很漂亮。”
路明遠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風吹得微微搖曳的樹葉上,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個……如果想帶家屬也是可以的。”
“家屬?”
他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就是……比如男朋友之類的。”
雲想笑了起來,“好啊,那我報名。不過周忱的話,我得先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