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賈學是吃了苦瓠食物中毒了,”姜去寒墊起腳,在容祁耳邊說道,“我見我爺爺這麼治過病,不會有錯的。”
容祁耳邊傳來姜去寒笃定的聲音,還有溫熱的氣息。
他忽略了耳廓的發熱感,點了點頭,表示她做的沒錯。
“你看,我夫君都點頭了,沒給你兒子治壞。”姜去寒道,“難道你還懷疑院使嗎?”
“院使也是你夫君啊,誰知道會不會偏袒你!”賈氏才不信這一套,夫妻倆定是串通一氣。
容祁面色一凜,面對這個無理取鬧的婦人有些不耐了,朝院外擡了擡下巴。
“什麼意思,要趕我走了?”賈氏一看要下逐客令,立刻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打滾,“大家快來評評理啊,殺人啦,我兒被容院使的夫人給害死啦!”
離院門口不遠,街上的行人紛紛投來目光,指指點點。
卻見容祁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拎了個藥箱,擡腿就要往外走,另一隻手虛虛護在姜去寒腰側。
以防賈氏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偷襲。
“你什麼意思?”賈氏從地上坐起身子。
容祁朝賈氏的馬車做了個請的動作,意味不言而喻。
“你要去看我兒?”
賈氏一愣,左右腦開始互搏,那她請來的郎中定是沒有容祁的醫術好,但又怕容祁包庇他妻子。
門外指指點點的聲音更甚。
“容院使人真好啊,二話不說提着藥箱就去給人看病了。”
“害,那也止不住那人撒潑打滾啊。”
“容院使還是脾氣太好了。”
賈氏仔細一聽,竟沒一句話她愛聽的。
姜去寒卻是暗暗咂舌,容祁還真是路人好感度高啊,完全偏心偏的沒邊了,脾氣太好了說的是他麼?
她悄咪咪擡眼看了那張冰塊似的臉。
也看不出來啊?
姜去寒看了眼陰沉的天,忍不住道:“賈夫人,這天色看着馬上要下雨了,還請你快些做決定。”
說話間就有小雨滴落了下來。
賈氏心裡的杠杆一衡量,還是兒子的小命要緊,讨公道的事再說吧,她也不想在這被澆個落湯雞。
于是自己拍了拍身上的土,就站起來。
誰知剛踏出院門門檻,就有賈家的家丁歡天喜地地跑來。
“夫人!少爺好了少爺好了!”
“好了?”賈氏喜上眉梢,抓住家丁的腕子,“你是說真的?”
“是真的夫人,少爺吐完歇了會就喊餓,吃完東西現在已經完全好了!”家丁說道。
“哎呀那太好了!”賈氏笑的見牙不見眼,忽然聽姜去寒咳嗽一聲。
笑不出來了,咋把這茬給忘了。
她剛剛還在怒罵她兒的救命恩人呢。
賈氏臉上的笑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站在那頗為尴尬,打了個哈哈就像走:“既然沒事了那我就不在這留着了,你看這雨也越下越大了,我就先回去了。”
賈氏欲上馬車,卻被容祁伸手一攔。
這位男子終于放心且舍得讓自家妻子從自己身後露面了,意味很明确,就是要賈氏跟姜去寒道歉。
賈氏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轎子,又看了眼橫在那的長臂,自認倒黴地轉向姜去寒,面露羞赧,頗有些不情願:“那個容夫人對不起啊,你看我也是護子心切,這才跑到這裡來找你。”
“沒事啊。”姜去寒嘴上很大度,但是朝賈氏伸出了手。
“什麼?”賈氏懵了一下。
“診金啊,看病當然要付診金咯。”姜去寒笑眯眯道,笑面虎似的。
本來救人一命乃舉手之勞,但是賈氏這不分青紅皂白來撒潑一趟,就要付她點精神損失費了。
都打斷她和容祁聊天了都。
她要說什麼來着?
哦對,要問他那天晚上幹嘛朝她摔碗。
賈氏裝不下去了,叉着腰不耐煩道:“行行行,明日派家丁送來,老娘今日沒帶錢。”
“好呢~”姜去寒笑意更甚。
“走好不送~”
容祁看她被雨迷的睜不開眼,仍舊笑的一臉洋溢,伸手為她擋了擋。
明明很愛銀子,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接受他送的呢?
秋嬷嬷和福伯帶着傘到院門口給二人撐上,秋嬷嬷見人走遠的見不到影子後,才開口道:“這賈氏是個鄉野女子,救了賈老爺子一命,被收為了賈家養女,後來又嫁給了現在的賈家家主。”
“嫁到賈家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般愛撒潑。”福伯搖了搖頭。
“人的性格哪有那麼容易改變。”姜去寒笑道。
容祁聽到這話卻是猶疑了一瞬。
那她為何在一夜之間就忽然改變了。
自相矛盾。
“少夫人,我送您回房吧?”秋嬷嬷問道。
“啊,不用,我和阿祁回書房,我還想和他聊些事。”姜去寒看了眼容祁道。
容祁想起她剛剛好像确實要和他說些什麼。
“好的好的。”秋嬷嬷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眼力價不行了,瞧她這話說的。
見着容祁和姜去寒一前一後進了書房,秋嬷嬷惋惜地歎了口氣:“唉,這要是進的卧房該有多好,這書房雖有軟榻,估計不是很舒服呢。”
福伯看了眼天,偶有白光閃過,卻有些擔心道:“這天恐怕要打雷了,玩意大少爺犯病,吓到少夫人可怎麼辦?”
“這你就别擔心了,上次不都沒事,說明咱們少夫人能讓大少爺感到安心。”
秋嬷嬷輕推了推福伯:“少夫人說了,你這腿要多泡泡,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