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不斷傳來聲聲爆竹,每家每戶都裝扮的紅紅火火,映得街道如同流淌的金河。
膳房裡傳出腌鹹肉的香氣,飄過窗子漫到院子裡。
容定吸了吸鼻子:“我好像聞到了一股臘肉的味道,今晚有筍丁臘肉嗎?”
“你這鼻子是不是有點太厲害了,樓閣上你也聞得到呢?”
姜去寒擡頭看了眼踩在矮凳上挂燈籠的容定,驚歎于他的嗅覺。
“狗鼻豬胃。”另一邊挂燈籠的容安嗤笑一聲,“又傻又蠢。”
“你嘴怎麼那麼賤,信不信我把你椅子踢飛。”容定皺着眉頭看着容安,挂好手裡的燈籠,作勢要去踢。
“倆倒黴孩子,大過年的,歇兩天成不,”姜去寒塞給容定兩顆花生糖,算作是安撫,“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容定接過糖,大剌剌坐在她身邊,最終也沒有去踢。
樓閣挺高,容安摔下去估計小命不保,雖然挺想這麼幹,但他最後也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大哥在下面跟人談話,等會砸到大哥就完蛋了。
“我才懶得跟他計較,一個燈籠挂這麼慢,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問題呢。”容定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容安一眼,将花生糖抛進自己嘴裡。
姜去寒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不輕不重推走容定的腦袋。
“兩顆花生糖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幹完活就趕緊下去吧,給你哥打下手去。”
“哦。”
容定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往底下走。
臨近過年的這一段時間,就常常有人跑來找容祁幫忙寫春聯。
拉了個人問才知道,是都把他當作書法名家了。
這一手好字大約是不能說話的這幾年,靠寫字來交流練出來的。
那人笑道如果容祁不去太醫院,肯定能成為一介大書法師。
這姜去寒就要持保留意見了,她還是覺得容祁要是不去太醫院,去當推拿師也是杠杠的。
今日到了除夕夜,來找容祁寫對聯的人更是多。
等容安将手裡的燈籠挂完,姜去寒領着他下樓,正巧容祁這邊答應的好的春聯都交付了出去。
“辛苦啦。”
姜去寒走過去,看他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
“不辛苦,”容祁應着,将手裡的紙交給姜去寒,“剛剛來拿春聯的人裡,有幾個想把孩子送到幼安堂,我都幫你記好了。”
“是嗎,我看看我看看。”
姜去寒欣喜地接過紙張,大緻的看過去有三四個,再加上之前來的,大概十個左右孩子。
這個數量差不多,因為目前隻有她和小褚,孩子多了她們也看不過來。
目光從手裡的名單落到桌上,還有一副寫好的對聯靜靜躺在那。
“這一副是我們家的嗎?”姜去寒問道。
就見容祁點了點頭,大筆一揮在菱形紙上落下一個‘福’字。
筆力遒勁,氣韻生動。
真難怪有這麼多人搶着要容祁幫忙寫字呢。
容祁擡眼看了一眼容安,血脈壓制下容安難得沒有毒舌兩句,乖巧地拿起對聯到院門口貼去了。
一邊幫忙侍弄筆墨的容定也收拾好東西,順口問道:“我弄完了,大哥,嫂子,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嗎?”
“那你去幫……”
姜去寒本來想讓容定去幫容安,轉念一想兩個人分成對角線挂燈籠都要她在一邊看着,黏在一起貼對聯,指不定要吵架。
于是話鋒一轉:“你去給姜撞奶添點吃食吧。”
容定轉身去找小懶貓,姜去寒轉向容祁道:“我去膳房看看,你先忙~”
容祁看着她的臉,微微有些失神,半晌吐出一個好字。
她今天很早就開始忙碌了,一直到現在好像都沒有來得及歇一下,又是管教兩個小子又是忙家裡的事情。
他早上因為宮裡的事情,沒能幫上什麼忙。
回來還有些恍然。
她就是容府的女主人,完全能夠把容府治理的井井有條。
原來這就是家的感覺。
姜去寒到膳房,容姝正再跟着學秋嬷嬷學包餃子。
平常這麼看覺得還好,可一到春節,就很明顯的感受到人手不足了。
福伯忙着打掃院裡院外,秋嬷嬷一個人在膳房忙的腳不沾地,所以容姝就來幫忙了。
“學的怎麼樣啊小姝?”
姜去寒湊到容姝身邊,端詳了下剛包好的幾個餃子,倒是精緻漂亮。
“小姐學什麼都快,老奴隻教一下就包的比老奴還好了。”秋嬷嬷忍不住誇贊道。
注意到容姝那張一被誇就紅的臉,姜去寒忍不住打趣道:“沒給您搗亂就好。”
“嫂嫂,我是這樣的人嗎真是。”容姝嗔怪道。
“怎麼會呢,”秋嬷嬷炖着肉,感慨一聲,“今年已經很好了,有小姐幫忙,還有小褚姑娘幫福伯灑掃,比往年要輕松得多,年味兒也濃些,還得是家裡有女主人啊。”
往年的容府到過年都冷冷清清,因為容祁要去參加宮宴,年夜飯都是家裡幾個小孩各吃各的。
“嫂子還真是厲害,能使喚的動那倆小子。”容姝道。
“趕鴨子上架呗,”姜去寒洗了個手,也加入包餃子的陣容,“大家都忙着,哪有他倆閑着的道理。”
幾個人說着說着,就開始閑聊起别的來。
“小姝,宸王最近還有來找你嗎?”姜去寒手裡搗鼓着餃子的造型,問道。
“有啊,不過我都沒見。”容姝淡淡然聳了聳肩。